房中瀰漫著淡淡的酒味,李成綺手邊就放著一小壺,還有一小小的酒杯,內有一小半色澤澄澈的酒。
謝澈既像是被鼓勵又像是被蠱惑似的,望著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臣想說,陛下若是個女子,求娶的人能踏破平王府門檻。」
李成綺原本微微眯著的眼睛一下睜大了。
「你進宮,是為了同孤說這句話嗎?」李成綺緩緩地問。
李成綺若是個女孩,他們年紀相仿,家世相近,也算得……相配。
謝澈如初夢醒,回神慌亂地解釋道:「陛下,臣,」
李成綺頷首,「孤就當你誇孤的貌美了,多謝小侯爺。」他嚥下口中的桂花糖,朝謝澈勾了勾手。
謝澈呆滯一瞬,而後才僵硬地,走近李成綺,半跪下仰臉看成綺。
淡淡的酒香撲面。
陛下醉著?
他突然想到。
李成綺啟唇。
謝澈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李成綺拍了拍謝澈的肩膀,道:「小侯爺,你若實在無聊,可以出去把庭院裡的木頭劈了。」
戚不器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李成綺喜歡上了木頭,特意讓人送來一二人合抱寬的水沉木,木香濃鬱,站在木頭旁邊,香氣甚至會沾染上人的衣服。
謝澈緊張得那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李成綺在說什麼,對上李成綺似有不滿的目光才道:「臣,臣知道了。」
李成綺滿意地點頭,鼓勵道:「去吧。」
少年人恍惚得腳不沾地地出去了。
李成綺有些擔心,因為謝澈腦子看起來不大好。
謝明月從宗族中找這麼個人過繼真的沒問題嗎?
李成綺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之前謝澈也不曾這樣,他該不會什麼時候受傷傷到腦子了吧。
孤要不要給謝澈先傳個太醫?
李成綺心想。
他漫不經心地去拿刻刀,沒拿起來。
李成綺看了眼自己的手,又嘗試著拿了一下,沒拿起來。
難道孤喝醉了?
李成綺以手指點額。
孤覺得,孤沒醉。
他心中如此篤定,伸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茶似的喝了。
李成綺喝酒次數太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酒量有多深,上次畢竟是他第一次飲酒,稱不上上癮,卻還有幾分對於新鮮物件的好奇。
謝澈腦子亂糟糟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遞了把斧頭,他腦子亂,心裡也亂,乾脆真拿著這把斧頭,用力往下一劈。
他沒劈過,直上直下,毫無技巧,幸而還算有力氣,直直把斧頭砍進去還能,反覆幾次,居然真劈開了一塊。
謝明月過來時謝澈便倚著斧子盯著一塊木頭髮呆。
此時已然天黑,庭院裡燃著明燈,在謝澈旁邊更是額外多放了幾盞宮燈。
他聽到聲響回頭看見謝明月時悚然大驚,嚇得差點跳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無端心虛得要命,不敢看謝明月的眼睛。
謝明月見謝澈在這亦不意外,朝謝澈點點頭,走了進去。
李成綺安靜地坐在床帳內,膝上放著青玉案。
自從發現手不穩之後他就不再為難自己繼續刻了。
床帳動了下。
李成綺將放在青玉案上的目光移開,看向床帳,道:「小侯爺?」
床帳後面的人沉默片刻,道:「是臣。」
「先生。」李成綺按了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
他今日喝的就並沒有小侯爺送的那樣清甜,喝過之後暈乎乎的頭疼,他不是沒見過旁人醉態,但他自負克己,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