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綺指尖在空中點點那條魚,「這是何物?」
「是龍腦。」謝澈回道:「能為酒增香。」
謝澈坐下,為自己將倒酒。
李成綺從未喝過酒,如他那般的身份也無人逼迫過他,因而拿起酒杯時竟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略一思量,舉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入口綿柔清甜,一點都不辣喉嚨,龍腦清涼微苦,嘗起來非但不澀,反而為酒增加了層次。
謝澈目瞪口呆。
李成綺輕輕放下杯子,疑惑地看著謝澈,「怎麼了?」
謝澈乾澀地嚥了下口水,「陛下,這個酒……」
「不能大口喝嗎?」李成綺將酒嚥下去就好像喝了一杯醇厚的蜜一樣,「孤覺得一點都不苦。」
魚兒酒味道甜美,幾乎嘗不出辣味,然而產自極寒北地,雖甜,後勁卻極大,謝澈第一次喝時不知深淺,半壇便讓認為自己酒量不錯的謝澈昏睡過去一天,醒來全不知自己何時睡過去,因後勁大得叫人酣睡,魚兒酒也叫忘憂。
一杯忘憂,美夢酣沉。
這酒喝下去身上暖融融的,李成綺有點疑惑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一點都不習慣這樣的感覺。
李成綺拿著杯子,朝謝澈笑眯眯地伸手。
謝澈見他喝酒喝得這樣不知深淺,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給李成綺倒酒。
李成綺看他猶豫,覺得有點好笑,道:「小侯爺這是怕孤喝醉了失儀嗎?孤若是真喝醉了,你便將,」他想了想,「打暈如何?」他說這話時神情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
謝澈低頭,道:「臣不敢。」
酒杯在李成綺手中晃了晃。
謝澈無奈,只得給李成綺倒上,這次只倒了半杯。
讓謝澈稍微放心的是,李成綺沒有將酒一飲而盡,而是將杯子放到一邊,夾了一口已經烤得表面焦黃流油的鹿肉放入口中,鹿肉太燙,他咀嚼的小心謹慎,生怕燙到舌頭。
小皇帝眸光清亮,舉止與平時毫無差別。
謝澈定心,也夾了口肉,肉還未放到口中,忽地頓住,放下筷子起身,道:「父親。」
李成綺看過去,謝明月果然在。
他沒料到謝明月會來,但是自他醒來後,讓他料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不覺得意外,笑吟吟地對謝明月道:「先生。」
「臣來的有些遲了,請陛下恕罪。」謝明月道。
「先生為國勞碌,豈能論罪?」李成綺笑著反問一句,「先生請坐。」
謝明月朝侷促的謝澈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謝澈哪裡能坐得下!
他的位置離小皇帝最近,近到了幾乎不敬的地步,但他和小皇帝關係親近,私下場合,坐得近些也沒什麼。
然而現在謝明月來了,謝明月坐哪,這個位置是換還是不換?
謝明月彷彿不知道謝澈心中驚濤駭浪,不等謝澈自己開口,已坐到了離小皇帝不遠不近的那個位置上,他見謝澈仍門神一般地尷尬站著,似乎奇怪地問了句:「為何不坐下?」
有了這句臺階般的詢問,謝澈才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子上。
有謝明月在,今晚的準備就成了一頓單純的晚飯,既然是吃晚飯,需得食不言,因而三人無一人出聲。
李成綺和謝明月都早就習慣,只有謝澈在無聲吃飯的氛圍中難耐得如坐針氈。
酒也給謝明月倒了,謝侯爺只沾了沾唇,便不再碰。
與謝明月相反的是李成綺的反應,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小皇帝已喝了近三杯酒,隨意自如得像是在喝水一般。
謝明月看著,卻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謝澈幾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