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屋裡燃著的燭火,又覺得渾身又粘又濕——這古代的夏天真不是人過的!
小丫頭遞過濕帕子來,低聲道:「小姐只怕是魘著了,如今才過平旦,您要不要再睡一會?」
平旦?那就是早上五點鐘左右了,任瑩瑩搖搖頭爬起來,披了一件外衫走出門去。這個時間除了守在屋門邊的侍衛,並沒有什麼別的人醒著,因此偌大的黑木崖顯得格外寂靜。她在屋門前定定地站了一小會,對小丫頭道:「帶我去崖邊。」
雖說任瑩瑩此刻只有四歲的外貌,但是之前的任盈盈頗有貴氣,侍者不敢因她年幼輕慢,更兼之如今的黑木崖上下算是安全,小丫頭微一猶豫,喚上那兩個守在一旁的侍衛便引著任瑩瑩往崖邊去了。
黑木崖著實高得厲害,任瑩瑩跟著那個小丫頭先是跨進一個極其碩大的竹簍緩緩降落,原來上有絞索絞盤,將竹簍放了下去。竹簍不住下降,任瑩瑩抬頭上望,只見頭頂有數點火星,略微失重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她閉著眼睛,如是換了四次才算是到了正門處。
任瑩瑩過了正門,回頭看去,之間灼灼火把之下,一道大石門前,兩旁刻著兩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義英明」,橫額上刻著「日月光明」四個大紅字——她恍然,至此才有幾分真的身在異世的感覺了。任瑩瑩一行人拾級而下,經過了三道鐵門,每一處鐵閘之前,均有人喝問當晚口令,檢查腰牌。
她眼看著小丫頭口令腰牌俱在,終於逐漸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小丫頭在教中只怕還是有職位的。
下山的路並不好走,待到了半山腰的一處瞭望臺,任瑩瑩打量著小丫頭臉上為難又擔憂的神情,心裡嘆了一口氣不再繼續下山,只坐到瞭望臺裡看山下景色。這裡視野極佳,由此處望去,山腳下是一處水灘,過了水潭又是幾段山道,山道上隱約可見是有日月教教眾把守的。折向南,兩邊石壁如牆,中間僅有一道寬約五尺的石道。
任瑩瑩問道:「出了那石道是什麼地方?」
小丫頭顯然對這一帶極為熟悉,「咱們黑木崖在平定州西北,出了那石道,便是有名的猩猩灘——因山石殷紅如血,一片長灘,水流湍急而為人知。」
任瑩瑩點點頭,山間的清風徐徐而來,拂去了夢魘中升起的鬱氣,她眉目之間漸漸舒展開來,略帶嬰兒肥的臉上顯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如今見了黑木崖上下情狀,絕了回到原來世界的心思,便頂著任盈盈這個名字好好活著吧。
任瑩瑩垂下睫毛,起身微笑道:「回去吧。」
小丫頭突然手指著山下驚呼道:「小姐,快看!」
任瑩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山道盡頭的石牆之間,石道之上遠遠疾馳而來一隊人馬,當先一匹馬全身烏黑,只四蹄雪白,鞍上一個勁衣男子,約莫二十歲年紀,腰懸長劍,潑喇喇縱馬疾馳。身後跟隨數騎,騎者一色青布短衣。只一剎那,這行人已抵達山下崗哨處。
只見那為首男子哈哈一笑,馬鞭在空中拍的一響,虛擊聲下,□俊馬昂首長嘶,已然衝過了崗哨。
任瑩瑩雖聽不到那笑聲,但見那男子舉止,想來該是極為疏朗大氣的。她微微眯眼,就聽到小丫頭歡喜道:「副教主回來啦!」
這便是東方不敗了嗎?任瑩瑩垂著頭細細思索,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違和,卻又說不上來。
待到回到崖頂,日光方從東射來,照上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陽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任瑩瑩望著那四個大字,第一次覺得身為任我行的女兒還是有值得驕傲之處的。
任瑩瑩回了自己房間,任由侍女換好衣服,吃了早飯,正在想怎麼藉口推脫不去學琴——她對於這些藝術類的東西實在是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