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又翻了個身,望著窗子發呆,卻見那窗上映著花木搖曳的影子……還有半個人影!
她猛地坐了起來,還未開口就見窗戶被輕輕推開了……
卻見那半開的窗戶外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那人半臉的絡腮鬍子除了她的便宜老爹任我行還會是哪個?!
任盈盈當真吃了一驚,起身往窗邊走了一步又停下,腦海中回想起當初在梅莊美人師父被任我行一掌重傷,倚在樹上對她說的話,「……你日後還要多多小心任我行,他雖說與阿素回了古墓,不過幾年,等阿素與他相處性子活了過來,他只怕還是要出來報仇的……」想到此處,任盈盈全身繃緊,沉默得盯著任我行,暗自忖度他此來為何。
春夜的天上掛著小小一彎月牙,散著一點清冷的光。院落中不知是什麼花在夜間綻放了,風中湧動著花草的馨香。
任我行手撐在窗框上,身子前傾似乎是想要躍進房中來,看到任盈盈往前一步又停下來,他苦笑一聲,手放開退後一步,含混不清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盈盈……」
任盈盈神色微微一動,這一聲呼喊裡絕對不含殺氣,倒有幾分不自在的羞赧與悵惘。
任我行抬起頭來,望著任盈盈,低聲道:「盈盈乖女兒……」彷彿他面前站著的並不是芳華正茂的年輕女子,而是當初那個只能抱著他大腿的小女娃。
任盈盈不由自主得答應了一聲。
任我行沉默了片刻,見任盈盈只是遠遠地站著發呆,不覺神色黯然,自嘲的笑了一聲道:「你要嫁人啦,我……我只是來說聲恭喜。」他說完也不見任盈盈回應,便覺得心中酸澀,心道:是啦,當初在梅莊的事情,縱然我是她老子,她卻也是不肯原諒了……她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想著,任我行遲疑道:「你早些睡了吧,明日還要早起……」說著,舉步欲走。
任盈盈終於從乍然見到任我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快步走到窗前,喊了一聲,「爹!」
任我行猛地僵住,緩緩轉過身來,有些不敢置信地驚喜與激動,「盈盈,你……還肯認我這個爹?」聲音粗噶中帶了明顯的哽咽。
任盈盈心頭一熱,望著他發間隱約的花白與面上淺淺的皺紋,恍惚間想到當初在黑木崖上任老爹舉著她大笑的場景,她清晰地又喊了一聲:「爹!」
任我行哽咽著答應了,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拍拍女孩的腦袋,卻猛然間發現女兒已經長高了,只比他矮著小半頭,那伸出去的手就拍不下去了。
任盈盈見狀,將腦袋一歪,蹭了蹭任我行的手,輕聲問道:「爹爹,你這幾年過得好麼?」
任我行笑了起來,「爹爹過得好——和你娘親一起隱於山林。」他看了任盈盈一眼,長嘆一聲悔悟道:「當初我被關在西湖黑牢中多年,心中執念成狂,一出來便是傷人傷己。這幾年與你娘親在一起,初時想到這權勢江湖心中還自煎熬。去年生了一場大病,病中卻漸漸地將這些都看淡了……想著就此與阿素不問世事,卻到底放心不下你。」
他凝視著任盈盈,語氣懇切,「爹這一輩子,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小的時候爹沒能好好照看著你,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要嫁人了……」說到這裡,昔日的草莽英雄竟也滿眼淚花,從權勢地位的亂花中收回目光,掩不住的是一腔慈父心腸……
任盈盈上輩子的父親為了個小三拋妻棄女,年紀稍長之後就再沒有見過父親的面,兩世加起來唯一的一點父女情也都在這個便宜老爹這兒。此刻見任我行如此說,任盈盈忍不住鼻子一酸低下頭去。
任我行擦了擦淚,顫聲道:「去年我從山中出來,見江湖中都是你的畫像,又有人說你在華山別院被燒死了……」他面露自責悔恨,「我既要躲著日月教中的人,又想著我的女兒怎麼會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