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發怒;依言退開兩步,然而卻知這叢林中危機四伏,仍是緊緊望著她所在的地方,視線追著那一團模糊的紅色;同時豎起耳朵細聽各種聲音,不敢有絲毫大意。
燕灼華往左腳疼痛處檢視,卻見腳踝腫起老高,面板髮紅髮亮,想來是方才跌落山崖時扭傷了。她環顧著越來越暗沉的樹林,眼見黑夜就要來臨。她此刻不良於行走,十七眼睛有疾,兩人都不知出路;密林重重,上面的人想來救她,只怕也要找上許久——看來今夜是要在這林子裡過了。
她想到此處,望向蹲坐在對面樹下的十七,這會兒理智回籠,也知道他方才是護她心切、並非存心;然而她是斷然沒法子拉下臉去道歉的——更何況,就算他不是存心,難道那一耳光便冤了他麼?他一開始看不清碰錯了地方也就罷了,怎得還要……怎得還要……
燕灼華抱膝不語,見十七仍是望著她所在,便偏過頭去,惡聲惡氣道:“看什麼?誰許你這麼看著本殿的?”
十七低下頭去,只望著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裳,後背火辣辣的疼著,是方才摔落山崖時擦傷的。他心知今晚要在這樹林裡過,自己倒是無妨;夜裡蟲獸出行,她約莫是要怕的。他抽出匕首,斬斷樹旁的一竿竿嫩竹。
燕灼華原本偏過臉去,此刻見他動作,忍不住便悄悄看著。
只見十七將嫩朱翠葉剝去,將拇指粗細的竹竿從中剖成兩半,如此制了十數根;又扯斷韌性極強的藤蔓,將那剖成兩半的竹竿兩頭緊密、中間疏散得攢起來;只見他手指靈活地繞來繞去,就編出一樣漁網似的“竹竿網”來——也虧得那嫩竹又柔又韌。
燕灼華一時間倒忘了方才羞惱之事,伸長脖子看了半響,不覺出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十七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該怎麼解釋,一手卻已經將一端的藤蔓繞在巨樹上,待他將那竹竿網另一端的藤蔓繞到三步開外的另一株巨樹上,便看得分明瞭——他竟是用竹竿,在這密林裡做了一隻小小的吊床。
他紮緊藤蔓,輕聲道:“殿下睡在這上面……”十七猶豫了一下,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若是她本沒有想到,經他提醒,才怕起毒蟲來,豈不是他的不好。
燕灼華卻是懂了的,她方才坐在地上,其實心裡又怕又寒,總疑心聽到爬蟲沙沙的行走聲;想到自己方才對他的惡形惡狀,不禁臉上微紅。她走到那“吊床”旁,小心翼翼側身坐了上去——垂下的雙腿還能踩在地面上。
她翹了翹雙腿,試了一下,覺出這“吊床”牢固來,便將提著的那口氣吐了出來;抬眼望著身前的十七,藉著微弱的夕陽餘光,仍能看到他左邊臉頰已經紅腫起來。
燕灼華心中有些訕訕的,卻更不肯開口說軟話,咬著嘴唇悶悶地想了半晌,一開口卻是乾巴巴一句,“你可知道錯了?”
十七卻仍是茫然,有些無措地垂下頭去。
燕灼華見到他這溫順的姿態,反而更覺心中煩躁。
她癟癟嘴哼了一聲,想了一想,拿足尖輕輕踢了一下十七膝蓋,命令道:“你跪下。”
十七應聲跪在燕灼華面前。
燕灼華垂眸看著他,語氣頗有些蠻橫,“說你錯了。”
“十七錯了。”他安靜跪著,不怒不怨,聲音乾淨而平穩。
燕灼華這才抿嘴一笑,卻沒發出聲音;仗著他看不清,大張旗鼓地盯著他的臉,忽而身體前傾,伸手颳了一下他紅腫的左頰。
十七吃痛,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得微微一顫。
燕灼華忙放輕了手上動作,口中卻輕斥道:“你武藝不是好得很麼?被人扇耳光,怎麼不曉得躲了?”
十七有些發怔,他知道她在訓他,然而她聲音帶笑、語氣輕鬆,又渾然不似發怒的模樣。只是她身上那輕淡的香氣,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