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定定地望著雨幕中的虛空,但是她真的吃不下、睡不著。只要一張開嘴,彷彿就又能聞到那鐵鏽般的血腥氣;只要一閉上眼,彷彿又能看到他躺在青磚地上,胸口破了個稜形的洞,鮮血汩汩地湧出來——她用手去擋,卻只感到指間溼·滑黏·膩,像無數條細小的毒蛇繞過……
重生一世,她究竟改變了什麼呢?
燕灼華細細地想,好讓自己不要覺得活著沒有意義。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麼?彷彿已經跟宋元澈議親了吧。
上一世她沒有來南安,宋家族長宋老爺子就動身去了大都,然後宋元澈對她的態度就大為改變,從原來的時而冷清時而曖昧,變得溫柔體貼起來。
上一世這個時候的十七呢,他在做什麼?
燕灼華皺起眉頭,抱膝坐在窗邊,努力地回想;卻發現記憶深處是一片空白。上一世她察覺宋元澈不喜歡十七,是啊,誰會喜歡一個與自己容貌頗為相似的玉奴時時刻刻出現在自己眼前呢?便譬如有個與她容貌相似的侍女在宋元澈身邊,她定然也不會喜歡。
大約是為了不讓宋元澈生氣,她打發十七去了別處。
已經記不得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十七在哪裡,又在做什麼了。
只是後來她大婚,十七作為她的私產,還是跟著一起到了她和宋元澈新婚的府邸。不過也只是混在下人堆裡,充當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甲乙丙罷了。
新婚第二天見過公婆,婆婆小姜氏即刻便回了南安。
記得她那時候惴惴不安的,卻偏要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一副囂張的口吻問宋元澈,“怎麼才見了一面就急匆匆走啦?我是老虎,會吃人麼?”
那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明亮的月光下,他負手立在花陰裡,淺笑道:“你若是老虎,也是一隻胭脂虎。”
燕灼華抱住腦袋,把自己縮成一團。
那時候的十七呢?他在哪裡,過得好麼,眼睛看不到,有沒有受欺負呢?
她把頭深深埋在手臂間,滾燙的淚水慢慢浸透柔軟的衣衫。
這一世,她明明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了,卻好像……並沒有能讓他過得更好一點呢……
***
“殿下,草民已經竭盡全力了,只是……”
黑黑戈及在說什麼,燕灼華只覺得耳邊有一陣一陣的尖銳呼嘯聲,什麼都聽不清了。
“殿下,殿下……”
燕灼華髮現自己躺在了軟榻上,丹珠兒和綠檀站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她勉強笑笑,“我沒事。”一張口,就有一股清涼微辣的味道湧了上來。
“殿下只是急痛攻心……”黑黑戈及恭敬地垂著頭,一面收著方才給殿下抹在人中的清涼藥。
“我沒事。”燕灼華重複著,慢慢坐起身來,鼻端的味道讓她神思清明,她看著黑黑戈及,冷靜道:“方才說到哪裡了?你繼續說。”
黑黑戈及看了綠檀一眼。
綠檀俯身給燕灼華掖著背角,微不可察地輕輕點了點頭。
燕灼華不去管他們底下那些眉眼官司,只是看著黑黑戈及。
黑黑戈及便語氣平穩道:“十七公子傷勢嚴重,又失血過多……”
丹珠兒看著燕灼華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插嘴道:“你便說救不救的好就是了,誰要聽你囉嗦那些亂七八糟的!”
燕灼華只是緊緊盯著黑黑戈及的眼睛。
“便是撿回一條命來,也習不得武,練不得劍了……”
燕灼華死命盯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黑黑戈及嚥了下口水,壯著膽子又道,“殿下,草民的確已經竭盡全力……這、這武藝上的事情草民也不是很通,說不定以後也能尋到適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