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侍衛一同進去?”
燕灼華淡淡道:“你們守在外面。”便推門而入。
她一眼望去,便怔住了。
十七獨自坐在窗邊,側臉對著窗外落霞,頂著與宋元澈極為相似的面容,彷彿又重現了她初醒來時見到的那一幕。
然而幾乎一樣的場景,帶給她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面對宋元澈的時候,燕灼華感到一種致命的壓迫感;而此刻望著安靜的十七,她卻覺得一顆隱隱不安的心也一同靜了下來。
她緩緩向十七身邊走去,綢緞製成的鞋子踩在竹木的地板上,幾乎不發出聲音。
十七仍是靜靜坐在窗邊,並沒有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然而燕灼華卻能夠捕捉到他的感受,那是一種帶著淡淡喜悅的等待。
她走到榻邊,與十七並肩坐了下來,歪頭打量著他。
他閉著眼睛,眼皮上有一層晶瑩而稀薄的水漬,大約是用來塗抹的傷藥;然而那層液體薄薄的,又像是沁出的細小汗珠,閃著海鹽般的淡藍光澤。那光澤與他眉毛的濃黑,唇瓣的紫紅襯在一處,顯得他整個人無比鮮活。
燕灼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細微又漂亮的淡藍色。她帶著清淺的笑意張開嘴唇,在說話之前,先嗅到一陣清遠的氣味。她下意識地向著十七勾了一下頭,於是那氣味越發清晰起來。那是一種涼而甜的味道,嗅著的時候,讓她想起加了冰的薄荷酒,在暈開的漂亮藍綠色中閃著一點亮晶晶的冰。
燕灼華忽然間就忘記了想要說的話,視線劃過他明顯缺水的雙唇。想著綠檀回稟的話,她拎起案几上小巧的青花瓷茶壺,倒了一盞溫茶,推到他面前,輕聲道:“你不吃不喝,是昨晚贏了玉奴老三沒死成,今天想把自己渴死麼?”
十七這下抬起頭來,望向發聲處,卻仍是閉著眼睛的。
燕灼華這才意識到他看不到茶盞,多半也聽不懂她的話,便無奈得吐了口氣,端起茶盞來遞到他嘴邊,直到茶盞的邊緣碰上他的唇瓣才停下來。
十七察覺到“她”手中握著一個輕巧的東西在靠近自己臉部,卻並沒有閃躲;他已經嗅到了茶水的清香。唇瓣感到一陣溫暖的溼意,他安靜地低下頭小口抿著。
燕灼華看著他就著自己手邊喝水的樣子,忽然感覺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滿足感。他濃密的睫毛低垂,顯得溫順又乖巧,像是她幼時跟隨父皇到狩獵場時見到那隻林間小鹿。那隻小鹿悠悠閒閒走過狩獵隊前,與倉皇四逃的獵物形成鮮明的對比;更奇怪的是,在對上她歡喜的目光時,那小鹿曾伏下身來讓她摸了一下;那時候父皇大笑,下令將那隻小鹿放生了。
燕灼華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有些新奇得看著低頭喝水的十七,誰能將她眼前的這個十七與昨夜驚豔一槍殺死老三的駭人玉奴聯絡在一起呢?
杯中茶水已盡。
十七抬起頭來,飽滿的唇瓣浸過水後,透出一種健康又誘人的胭脂紅來。
他無意識得探了一下舌尖,吮吸著唇間殘餘的茶水。
這不期然的小動作卻讓燕灼華心中“砰”得一跳,不知怎得想起燕雲熙在她眼前喂茶水給男寵的情形來:清淺的茶水順著他修長的脖頸蜿蜒而下,想必溼滑而又刺激……她猛地晃了一下腦袋,想要把燕雲熙那時得意又曖昧的大笑聲甩出記憶,眼神卻不受控制得又滑向了十七的雙唇。耳根再度燒了起來,她有些窘迫得慶幸著:幸好他看不到她這幅樣子。
“公主殿下,該去太后娘娘處用晚膳了。”門外,丹珠兒清咳兩聲,提醒著。
燕灼華藉機起身,“本殿改日再來看你。”自從父皇去世後,每天晚膳時間是她與母后、皇弟三人的相聚之時,雷打不動的。
十七仍是沉默著,一如在她走近之時。
燕灼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