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歷過戰爭,唯覺得這一次慘烈,因為這是一個深閨弱女子組織的全城防禦戰。
他側頭看身邊的女子,他稱之為大嫂的人,唯有暗夜,他才能毫無顧忌地盯著她看,半輪殘月,悽清慘淡,銀色月光灑落在城牆上,照在她臉上,她睫毛微顫,眼瞼下一道暗影,看不出情緒,恍若不太真實。
“小叔帶多少兵馬?”她突然抬頭問,語速稍快,如驟然敲打在石上的清泉。
高珩斂神,道;“五千兵馬。”高珩說完,又加了一句,“具探子報,北夷有另一支隊伍往青州城方向趕來。”
傅書言覺得奇怪,京城戰事吃緊,北夷軍為何又有兵增援攻打青州城,不是更應該先撲京師,增援廢太子部。
傅書言跟高珩並肩站在城牆高處,城池外一片漆黑,只有曠野的風呼嘯,吹起她的秀髮,傅書言的聲音從風中傳過來,“沒有永遠攻不下的城池,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高珩認同,如果沒有援兵,區區五千人,敵人還有後續人馬,而在京師附近鏖戰的父兄不可能分兵增援,如果父王想救青州,早發兵救了,父王的意思很明顯,讓他拖住北夷援軍,以少勝多,談何容易,城裡的情況他看到了,無力再戰。
高珩主意已定,開口道;“大嫂,你帶家眷撤出青州城,善後的事有我處理。”
傅書言忽略他這句話,繼續道;“我有個辦法,能守住青州城。”
高珩倏忽側頭看著她,凝神問;“大嫂,什麼辦法?”
傅書言把自己的計劃說了,這個計劃她以為來不及實行,沒想到上天還給了她時間,讓她早已準備的東西用上。
高珩聽完,精神一震,“大嫂的意思,北夷兵和馬匹中毒,失去戰鬥力?計劃雖好,戰時急需,□□從哪裡來?”
傅書言胸有成竹,“知道敵軍來犯,我早做了準備,炮製出這種藥物,這種藥只要灑在河水井水裡,草地上,人和馬喝了,嘔吐和腹瀉,人渾身無力,行走困難,沒有能力攻城。”
高珩一臉敬佩,“大嫂精通醫術,我真沒有料到,能想出這個辦法,令我佩服得緊。”這種下毒之法,前人戰爭中曾經用過,她不是首創。
傅書言一直讓八姑娘傅書帶人加緊炮製這種藥物,終於派上用場,高珩利用敵軍後撤之際,趁著黑夜掩護,悄悄開啟城門,把附近方圓百里內的河流水井都撒上藥,青州城附近的村落的村民知道夷軍打來,早已逃走了,村莊都空無一人,剩下老弱病殘不能跑遠的,也都躲去山上。
北夷軍兩日後探得沒什麼援軍,北夷軍裡這次不少中原人,對中原地形兵力部署都很瞭解,不像上次進兵,對中原一無所知,吃了不少虧,這次打著廢太子旗號,收羅不少漢人兵將,因此訊息情報及時準確獲得。
北夷軍後退十里地,不到半天功夫又開到青州城下,原本沒把青州放在眼裡,沒想到輕敵了,兩三日攻不下來,將士不少損傷。
重新發動攻勢,北夷軍中卻發生可怕的疫病,將士嘔吐和腹瀉,脫水,戰馬生病,大大有損軍力,不到幾日,北夷軍中疫病蔓延開,北夷軍進入中原腹地打仗,藥物缺乏,軍隊又需要大量的藥物,沒有藥物計程車兵,有的脫水而亡,無力再戰。
夜色深沉,青州城外一片營帳,一箇中軍營帳裡,背光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身材頎長,揹著燈影負手而立,他背後一個將領恭敬地彙報攻城的情況,那個將領說完,背身站著的男人默然沒有言語,身後那個將領身子動了動,神情緊張,那個男人的聲音如夜風吹過,冰涼不帶一絲感情,“附近的水源不能用了,遠一點找水源飲用。”
將領遲疑地問了句,“難道飲水有問題?”
那個男人嗯了聲,問;“軍醫看過了嗎?有解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