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也不要過多自責了,唉——」她狀似嘆息一聲,惹得他不斷探頭察看,才笑靨如花道:「你這個將所有責任都一攬子挑在肩上性子怎麼不改改啊,我都替你心疼。」
每每說三句話不到,她娘總會脫口而出讓他侷促不安、羞怯不已的話語,到底還是娘親更厲害啊。
兩人也沒有再在此地耽擱,又尋了個人問路,買好東西後便往回走,路過一間勾欄時,正巧裡面爆發出一片叫好聲、鼓掌聲,孟湘踮著腳往裡望去,只見不大的一間勾欄裡卻是人挨人、人擠人,場面火爆的不行,而遠處高臺上正立著一小娘子,正是好年紀,個子高挑,腰肢纖細柔軟卻不堪一握,容貌清秀卻眉宇含愁,著實可憐可愛,但見她水袖一拋,容貌在水袖紗綢間若隱若現,腰肢一扭,那薄紗便越發貼身了,臺下的一幫看客陡然叫好,大把的銅錢便往臺子上撒去。
臺上舞伎將身子扭到極限就突然迴轉,裙擺飛揚,水袖飛舞,宛若一朵嬌艷花朵正徐徐綻放,然而,那朵花卻在不住輕顫。
孟湘盯著她的裙下,一下子皺緊了眉。
原來她裙擺飛起正露出雙腳,卻小小的一捧,幾乎和那小腿分不清了,便因了這小腳,她旋轉起來便多有不便,輕輕顫顫的,卻讓那些看客興奮的打著呼哨。
可這雙小腳一看便知是後來纏的,這期間要不斷忍受斷趾積壓的疼痛,然而,無知的看客卻將這種痛苦當作是美,實在令人作嘔。
這名舞伎定也是被迫的,舞蹈傳遞舞者的心意,孟湘能看到她每一個旋轉都在傳達著痛苦,她每一次拋袖都在訴說著她的苦難,然而,她的苦難竟然成就了別人的興奮。
「娘!」孟扶蘇突然喊了一聲,慌慌張張地便用袖子抹她流下的淚,「這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饒是孟扶蘇再聰慧也猜不到他娘現在的心思,不過看她即便流著眼淚,眼神也不肯離開臺上那位小娘子,他便把自己剛剛打聽到的訊息跟他娘說道:「臺上這位舞伎名喚金蓮兒,說是她腳小如新月,步步可生蓮,是這裡的臺柱子,也是這西渠縣最出名的舞伎之一,有看客說她這雙小腳是這勾欄的主人活生生纏出來的。」
孟湘冷笑一聲,聲音冷得都快要結冰了,「三寸金蓮?纏足?這是在活生生毀了這樣一個舞者。」
淚珠還沾在她的睫毛上,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著,孟扶蘇安靜地看著,她卻扭過頭來,瞪著他道:「我實在氣憤,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在有求於自己?
孟扶蘇心口一跳,不忍讓娘親失望,便計上心來,「這些舞伎大多是從牙婆子手裡買來的,從小便開始調教,要說她跟這勾欄裡的人反倒更親一些,若是幫她,少不得被她不識好人心啊。」
「而且,每日如此她也已經習慣了,若是離開這裡又該做什麼呢?」
在她的目光下,孟扶蘇越說越從容,臉上掛著抹極淡的笑意,眼中宛若黑色的漩渦。
「所以,還不如只是教訓一下這勾欄院主。」
孟湘低垂著眼,輕輕撥出一口氣,「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我要救的不是她一個人,而是萬千受此風氣影響的舞者。」
孟扶蘇愣了一下,卻在屋簷投下的光影間溫柔地笑了起來,「若想此風氣不生,必要盛行另外一種風氣才是,娘是要引起這種風氣嗎?」
他笑的一片坦然,之前孟湘有意無意總是提起舞蹈,也總是用各種方法訓練她自己,饒是不懂她的訓練方式,可事到如今站在這裡,他再怎麼也猜到了他孃的心思,若是別人認為跳舞乃是下九流的,他若是孝子就應該是拼了命不要,也要阻止他娘這樣做。
可他卻不忍讓他娘失望,她談起舞蹈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煥發了新的光彩,那是一種自信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