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國師給出的理由也並非沒有道理。太.祖皇陵不得入,朝中又是多事之秋,沒有什麼時間給文武百官們傻站著曬太陽。禮部官員被斥回後,新上任的這批以務實為驕傲的大臣只能硬著頭皮,勉強換道去新皇陵。
七十二個壯碩大漢吃力地將車弘永的棺槨抬進車山昌皇陵一側新修好不久的皇陵中,眾人大拜三次;禮祝開始祭祀,眾人又拜三次;禮祝驅動機關,整座皇陵從穹頂開始緩慢合上,在震動中向著地下沉沒一丈高,只在地上留下一座金碧輝煌的陰宮,眾人再拜三次。
粗大的香柱插在銅鼎中,頂端通紅,白煙繚繚而起,如死去之人一般升入天空,化進風中消失不見。
另一邊,太.祖皇陵中,禮祝們終於找到問題出在哪裡。
“上次皇陵被虞賊闖入後,太.祖皇陵裡起了一些變化,今日外面更是開啟了一層結界,只允許血親進入。”那算出吉日的禮祝渾身顫抖地對車山雪道,“……結界並非不可解,但解了之後,皇陵中會如何,下官們無法保證。”
“也就是說只能我進去了。”車山雪總結。
“下官無能。”禮祝頭垂得更低。
“無事,”車山雪揮揮手,“我送父皇回去,你們先返城中吧。”
禮祝驚訝道:“那怎麼可以,接下來的儀式還沒有做完,大家至少要等到您從皇陵中出來……”
他沒說完,便聽到大國師壓低了聲音道:“今天這個吉日一點也不吉啊。”
這是在指責他所算吉日錯誤嗎?禮祝昏頭昏腦地想。可是算吉日的工作雖是他主持,其他幾個大禮祝也是參與了的,總不可能他們一起出了錯。
那這個“不吉”是表面的意思嗎?聽聞大興小興嶺的虞氏掌握著夢佔的秘術,大國師身軀中流著虞氏的血,莫不是看見了什麼?
回想這次下葬遭遇的不順一件多一件,禮祝面色蒼白。很快應是告辭,將返程回宮的訊息告知公卿大臣和儀仗樂師們。
這個訊息頓時讓人群炸開了鍋,無數大臣輪番上陣,雄辯之士一一出手,依然被車山雪給勸了回去。
等所有人不情不願地踏上歸程,車山雪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再次呼喚來風精匯聚而成的大手。
諶巍還沒有回來,他不知對何人開口說道:“走吧。”
漂浮在半空中的棺槨緩慢沿著墓道進入皇陵,車山雪走在後面,毫無障礙地透過了皇陵外的結界。
他目光掃過墓道兩側和頭頂的壁畫,在其中尋找讓他眼熟的身影,和記憶對照,只覺得陌生非常。
這般一路走到墓道盡頭,車山雪見到主墓室大門敞開,一個稍小些的棺槨擺放在中央偏右。
虞操行當日開啟棺槨,取出虞氏的骷顱後,並沒有將蓋子合上。車山雪手指輕彈,讓車炎的棺槨在一側落下,繼而走到另一具棺槨前,打量那失去了頭顱的白骨。
裝著骷顱的匣子被他施展了縮小的秘術放在懷中,車山雪將匣子取出開啟,雙手捧起骷顱,放進棺槨中。
然後他再次仔細觀察棺中,似乎想從白骨上見到那個他記憶中面容模糊的女人。
整個主墓室都在安靜地屏息,半晌後,想不起什麼的車山雪嘆了一口氣,後退幾步,不顧地面的冰涼和灰塵,雙膝著地跪下。
他視線盯著金磚地面上整齊的紋理,思忖了一會兒,低聲道:“么兒不孝,讓他人驚擾父皇母后安眠。大衍三代,更是差點在我手中毀於一旦。幸而元文這孩子天資聰穎,性子又好,不驕不躁,看到他,還有其他一些年輕人,就好像能看到將來一樣。”
“我已經一百零七歲了,至今尚未成家,一直讓你們擔心……”
車山雪遲疑片刻,才繼續開口。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