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除下加樂衣裳,看到胸前一片瘀紫,分明由重鈍之物毆打所致。
本才大怒,「誰打過加樂?」
王振波連忙答:「是我,我——」
本才凝視他,搖頭:「不,不是你。」
這時救護車已經來到,傭人開門,護理人員搶上樓來。
加樂握住本才的手不放。
注射針藥後那幼兒平靜下來,面孔略為浮腫,雙目半閉,張著小嘴昏睡,看上去仍然似一隻洋娃娃。
本才落下淚來。她與王振波跟隨救護車進醫院。
急救室醫生證實本才所說不訛。
他把本才拉到一邊,「楊小姐,這件事裡可能有虐兒成份,我們打算通知警方調查。」
本才儘量維持鎮靜,「醫生,許多意外造成的瘀傷看上去都似人為。」
「你與他們家熟稔?」
「我與王加樂是好朋友。」
醫生十分細心,「王加樂的母親呢?」
本才人急生智,「出差在外國辦公。」
醫生沉吟,「我想跟湯老師談談。」
「請便。」
本才鬆一口氣,回到病房去看加樂。
只見王振波捧著頭獨自坐在一角。
本才喃喃自語:「怎麼帶的孩子。」
王振波一震,但是沒有抬起頭來。
本才嘆口氣,握住加樂的小手,「既然孩子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應該鼓起勇氣,接受事實。」
仍然沒有回應。
「毆打智障兒至內傷,令人髮指。」
王振波喉嚨發出渾濁的聲音。
「社會福利署可能會帶走加樂代養,我是為著加樂才替你們隱瞞,孩子總是有父母的好,你們宜速速悔改。」
本才的聲音越來越嚴厲,自己都嚇一跳。
這時,湯老師匆匆進來。
「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加樂在我們這裡四年,從來沒受過傷。」
本才站起來,「是意外。」
醫生隨即喚王振波出去談話。
這時湯老師悄悄說:「王先生面如死灰,懊惱得似要吐血。」
「這件事裡人人都可憐。」
「王太太呢?」
「問得好。」
湯老師說:「加樂休息幾天便會復元,其他的小朋友會想念她。」
「這邊有我,你回去吧。」
「你打算一直在此地陪加樂?」
「嗯,我把畫桌搬到病房不就行了。」
湯老師點點頭。
小加樂嗚咽一聲,但又沉沉睡去。
這時,本才忽然聽見湯老師輕輕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總是怪女人,我亦經歷過一段不愉快婚姻,做過七年豬八戒,從丈夫的襯衫皺沒熨好,到孩子的功課欠佳,全部是女人的錯。」
本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不禁駭笑。
「所以我懷疑這位王太太也有苦衷。」
本才說:「不過——」
湯老師接上去:「不過無論什麼苦衷都不成立,她仍然是個壞母親,可是這樣?」
本才無言。
「孩子們在等我,我先走一步。」
走過門口,她又回過頭來,「洋人說過,不要批評任何人,直至你穿上那人的鞋子,走上一里路。」
本才笑了,「這樣,批評家可都吃什麼呢?」
湯老師笑笑離去。
太陽沒有出來,陰雨綿綿。
加樂醒來,揪住本才不放。本才一下一下撫摸小孩頭髮,片刻王振波進病房來,加樂看見父親,神情忽然呆滯,目光充滿疑竇。
本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