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舌,不折不扣似個傻孩子。
啊,成年人的世界真複雜,成年人沒有一個值得相信。
只聽得她說下去:「醫生覺得你有驚人進展,加樂,但是我跟你這個案足有五年,我很清楚,你將永遠是智障兒。」
本才不由得傷心起來,湯老師,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接著,她籲出一口氣,「你看你是多麼幸運,父親打算為你建一所暖水池,你什麼都不懂嗎?不要緊,你可以一世享福。」
語氣漸漸不乏諷刺,本才不相信這就是她相識四年,一向談得來,得藹可親的湯老師。
「五年來我對你悉心照顧,可是你父親從來不多看我一眼,對他來說,我只是護理院一個保姆。」
本才訝異得做不得聲。
她猜也猜不到湯巧珍會有這種非分之想。
「我多渴望可以做王宅的女主人,一切都是現成的,你看,豪宅、傭僕、大車……揚眉吐氣呢。」她苦笑起來,「以往一次不愉快的婚姻也可以雪恥。」
她握著本才的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陪孩子說話。
「後來,楊小姐出現了。」
本才心底呀一聲,終於燒到她處了。
真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他見過她一次後,印象深刻。」
本才呆呆聆聽。
「他一直問起她。」
是嗎,有這種事?
「楊小姐漂亮瀟灑,是成名的畫家,又有妝奩,條件確勝我百倍。」
本才瞪大了眼睛。
「世上看人,一切講表麵條件,是,我誠實,我苦幹,有什麼用?」
語氣十分酸澀。
原來,月亮的背面,是這樣的光景。
「加樂,你父母將分手,你可否幫湯老師一個忙。」她低聲向孩子懇求,「讓我坐上女主人的位子好不好?」
說完之後,自覺是妄想,訕笑起來。
本才已嚇得呆了,動也不敢動。
剛才還想向湯巧珍求助,此刻才知道她既不是王加樂更不是楊本才的朋友。
湯巧珍訴完心事,像是舒服一點,轉過頭來,「對了,加樂,你畫了什麼給我看?」
本才背脊爬滿冷汗,退後一步,拾起紙張,團皺了它,丟在一旁。
湯老師笑了,「你這個傻孩子,什麼都不用愁,也永遠不會長大,你看看,多少人侍候你。」
本才不出聲。
「大家都曲膝卑躬地對待你,知道是為什麼?」
本才還來不及回答,王振波已經進來了。
本才連忙跑到他身邊去。
王振波問湯巧珍:「老師,有無發覺加樂大有進展?」
湯巧珍的聲音馬上變得非常誠懇,「認得人了,還畫畫給我看呢。」
嘩,這麼虛偽。
本才躲在王振波身後不敢出來。
湯巧珍又說:「對了,王先生,昨日我的建議,不知你有無考慮?」
什麼建議?
王振波馬上說:「怎麼好意思叫湯老師離開護理院。」
原來如此。
「不。」湯巧珍急急說,「我樂意到府上來照顧加樂一人。」
王振波沉吟。
湯巧珍招手,「加樂,過來,加樂。」
如果小孩肯過去,說法就不一樣了。
可是本才躲在王振波身後動也不動。
王振波咳嗽一聲。
「我同加樂母親商量過,想把加樂送進學校,多些與同齡小朋友相處,方便學習。」
湯巧珍急道:「加樂不是一般小孩。」
「所以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