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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崔二姑娘低調地入了東宮。
彼時蘭妱正在桌前認真的作著畫,那畫紙上赫然便是雪山下穿著盔甲的鄭愈,白雪皚皚,那畫紙上的盔甲簡直亮得閃瞎人的眼。而畫紙上的那個鄭愈,卻又不全是鄭愈,那畫紙上的鄭愈年輕英武,臉上的神情根本不似真實的他那麼冷漠,眼神甚至堪稱得上溫柔。
秋雙在北疆之時就是鄭愈的下屬,自然知道那時候的他是個什麼樣子。
反正絕對不會是畫紙上的這個樣子。
也只有在娘娘眼裡,殿下才會是這個樣子。
秋雙走進房間之時原本是打算將崔二入了東宮一事報告給蘭妱的,可是她看著作畫時眉眼認真,神情專注的蘭妱,再瞅著那畫紙上的人物風景,饒是她素來冷情,那到嘴的話也堵在了口中有些說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太子的真實打算。
她站在蘭妱的身後沒有出聲,蘭妱卻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到來,她畫完了手上那筆,轉身就看向秋雙,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稍有些意外,問道:“是京裡有什麼訊息傳來嗎?”
她到這座遠離京城的宅子已經近兩個月,這期間秋雙偶爾會跟她提些京城之事,可是有關鄭愈的事情卻幾乎從未提起過,也是,他的事情皆是些朝堂之事,秋雙跟自己有什麼好說的?
她已經近兩個月沒有見到他。
其實他們自從成婚後就是聚少離多,除了她生完孩子後的那幾個月,以前也多是分開的狀態。
那時也沒覺得多麼不習慣,就算他在戰場上,她的牽掛也多是擔心罷了。
她本來是個很能靜下心來的人,這種密閉的宅子裡的生活她也向來能過得很好,但此次卻不知為何,心裡竟是七上八下的,總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因為他輕易就答應了送她出來,且顯然已經早作好了準備的鄭愈,還是因為皇帝的那個賜婚。
是的,皇帝賜婚崔二為太子良媛一事她是知道的。秋雙並無瞞她。
但那之後她收到過他傳來的信,道只是權宜之計,讓她安心靜養。
權宜之計......
蘭妱心中嘆氣。
不知道當年承熙帝為皇子時,決定娶甘皇后是不是也是他的權宜之計,結果一權宜就權宜了幾十年,還生了個廢太子淮王朱成禎出來。
蘭妱神情鬱郁,而秋雙也下定了決心,該說的總是要說的。
她從不會向蘭妱隱瞞任何事,更何況這般大的事,她最終還是簡潔道:“娘娘,今日是崔二姑娘入東宮之日。”
蘭妱手上的畫筆一鬆,“啪嗒”一聲就掉到了地上。
“娘娘。”
秋雙想說句什麼安慰她,可這實在不是她擅長之事,而且這種事,還能怎麼安慰?
蘭妱只覺得這段時間心裡一直繃緊著的那根弦好像也“啪嗒”一聲斷了,也不知多久之後她才從茫然的狀態中回了神,看了一眼地上的畫筆,轉身再看向桌上鋪開的畫紙,看畫上像是要從畫中走出來的鄭愈,只覺得又苦又澀。
她以為她早就讓自己接受了他的新身份,無論他怎麼說,心底也知道自己將來會面對什麼,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痛和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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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二姑娘崔月婉雖然入了東宮,但她是在第三日才見到鄭愈的。
而且並不是在她住的小院子,而是她趁丫鬟不注意的時候在後園攔住了鄭愈。
“姐夫......殿下。”
鄭愈聽到聲音後轉頭漠然地看她,眼神讓崔月婉生生打了個寒顫。
可是她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一次機會,過了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她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