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的眸子還是柔了幾分,“但是,她是明鏡局的人,又冰雪聰明,也許能助我一臂之力。更何況,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與她有緣。”
“你心中有意,自然便與她有緣,否則怎麼會因為她而買下了雲水巷的宅子。”雲枕山苦笑一聲,道,“不過,阿宣啊,咱們男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心生好感的姑娘,你覺得她與眾不同,這也很正常。只是人這一輩子太長,喜歡的人不一定適合做夫妻,你可要想好了。”
他認真聽著,突然輕笑了一聲:“難怪阿孃說義父在你們三兄弟中最為灑脫,看來義父真的是身經百戰,而云煒的性子也果然隨著義父。”
“行了,說正經事呢,怎麼好好地又拿我打趣,簡直和你爹是一樣的脾性。”雲枕山朗朗笑了一聲,似是想起了什麼陳年往事,望向窗外的目光也悠遠了些,“想當年我們三人在沙場結拜為兄弟,性子當屬你阿爹最為穩妥,卻不想……”
當年在邊疆抵禦北侖國之前,他曾經與向家軍的副將雲景、輕衣衛桑榆結為金蘭,其中桑榆為大哥,雲景排老二,他年紀最小為三弟。那時他們生死與共,對彼此情深義重,親如手足兄弟,三家往來也毫無間隙。後來北疆戰火起,雲景奉命隨著向家軍出征邊關,有時一去便是一兩年,但好在他驍勇善戰,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逐漸成為向家軍中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甚至還很快便壓過了大元帥向東灼的風頭。後來邊疆暫時一片昇平,再無需抵禦外敵時軍營內訌漸漸顯現,向東灼對他也總是排擠,似乎已大有不滿之意。
十七年前,雲景又一次隨軍出征北疆,他以為終有一日他們還會重逢,不想等來的卻是大半年後雲景與其餘三個部屬因中伏而被敵軍斬殺於邊疆的噩耗。唯一慶幸的是,他與桑榆竭盡全力,終於救下了三弟唯一的血脈。
“是阿宣不好,今日是義父生辰,卻讓你想起了往事。”眸底亦掠過一絲哀傷,雲宣愧疚道,“義父待阿宣親如骨血,阿爹在天有靈,定然欣慰。”
“若你父在天有靈,只怕唯有沉冤得雪才能欣慰。”雲枕山收回了目光,輕嘆了一聲,轉眼看向他,問道,“認你為義子之事雖然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地出入咱們家,可卻也使向東灼對你心生罅隙,至今我都不知到底是對是錯。”
他勸慰道:“向東灼生性多疑,除了他弟弟向東英之外不會信任任何人,也從未將我當成自己人,而且與那件事有所關聯的人都已經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我在他身邊根本探聽不到當年的任何訊息,倒不如像現在一般,既能利用輕衣司的勢力暗中調查,偶爾還能與義父就這樣說說心事。”
“你在輕衣司根基不穩,這件事不易冒進。”雲枕山微一頷首,沉吟道,“更何況太子還需他向家輔佐,若是你父親的那件事的確與他有關,朝野定會大亂,不知又有多少無辜會因此枉死。”
“自古一人功成萬骨枯,即便像太子那般宅心仁厚的人,卻也無力阻止奪嫡之爭帶來的血雨腥風。”他目露迷茫,轉眼看向雲枕山,遲疑問道,“義父,為了皇位要害死那麼無辜,真的值得嗎?”
雲枕山似是明白他心中的苦楚,亦無奈道:“你這孩子與你父親一樣,自小心善,即便在沙場見慣了生死,也不能練就一副鐵石心腸,讓你面對這些紛爭也著實委屈你了。”
“生而在世,哪有委屈可言,只是一時感慨罷了。”發覺氣氛愈發沉重,他忙藉機轉了話題,笑著問道,“義父最近可是又胖了,難道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雲枕山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隆起的肚子:“你能成為輕衣司都統,還不算大好的事?”
他顯然不信:“這件事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義父不過是尋個藉口罷了。”
“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幹嘛,讓義父好不尷尬。”雲枕山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