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她們面前單純無邪又百事皆通的王子衿才是真正的她,而掩在夜色中為皇后籌謀算計的她才戴著假面。
更何況,有時候,她換的面具比王子衿的還要多還要厚。
她嘆了一聲,歉然問道:“這麼大的事,那你可曾怨我瞞著你?”
“我知道你與我的初衷向來都是不謀而合的,睿王妃的手中握著你父親能夠沉冤得雪的唯一證據,你別無選擇。”見外面並無他人,雲宣站起來沿著桌案繞到了她的身後,微微彎腰從背後抱住了她,讓她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柔聲道,“我與你不僅心意相通,而且命運相似,你此生所願與心中之苦旁人不知,我怎會不懂。莫說你為了你父親的案子不得已改投在了睿王府門下,即便你因此而與我反目成仇,我也絕無半分怨言。我不在你面前提及此事,是不想你在東宮與睿王府之間左右為難,但你放心,無論將來大周的天下是誰做皇帝,我都會盡我所能達成你此生夙願,讓你父親與母親的在天之靈能夠瞑目。”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聲音愈加溫柔:“畢竟他們是我未來的岳丈與岳母,他們將這麼好的你留在了我的身邊,我做什麼都不足以報答他們。”
頭輕輕地倚在他的胸前,蘇薔幾日來的疲倦似乎突然襲來,她不僅全身輕鬆,而且在如此炎熱的夏日,他的話有如一股清涼,從她的面板浸入到了骨子裡,讓她從心底感受到了這世間與紅塵除了生離死別與無能為力的痛苦之外,還有一種讓她足以留在這裡不願離開的美好。
門外響起了張慶的乾咳聲,他叩了叩門,道:“將軍,睿王殿下到了。”
沒想到洛長念也會親自來這裡瞧熱鬧,雲宣站起身來與她對視一眼,都深覺來者不善。
果然,洛長念不僅來者不善,而且還帶來了一直都對雲宣沒有善意的丞相向東灼。
因為向東灼幾乎不曾入宮,蘇薔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外能令敵軍聞風喪膽內能助皇帝匡扶社稷的當朝丞相,但許是因為他與他的兄弟曾為了一己之私,不僅喪心病狂地濫殺大爾村所有百姓,而且還嫁禍坑殺同僚並藉機排除異己將雲宣父親置之死地的緣故,她潛意識中一直都認為他是個面目醜陋又窮兇極惡的人,卻不想他雖然年紀大寫,但看起來比他那個長相粗獷的弟弟不僅要文氣許多,而且肅然的眉目間難掩幾分武將特有的英氣,足見他在年輕時應該也算得上是個俊朗男子。
畢竟向之瑜是個美人坯子,她的生身父親又能差到哪裡去。
但他這次雖然隨著皇帝也來到了琉璃別宮,可一直都是與其他官員一起住在不遠處的官府別院中,除了去皇帝辦公的太極殿上朝之外便與在宮城時一樣,從未因為其他的原因出現在內宮中,所以這次在明鏡局現身的緣故定然非同小可。
方才還被鬧得雞飛狗跳的明鏡局在他們被羽林軍左擁右護地一前一後踏入時很快便安靜下來,只是因為有聞名於天下的丞相突然來訪,得知訊息的宮人為了一睹其風姿而都悄無聲息地藏在了不遠處一探究竟,甚至連為了替自家都統出口惡氣而來此蒐證的輕衣衛也都不能免俗。
在眾人在施禮之後,睿王命所有人起身,也不在意他們是否有必要在場,便對蘇薔平靜道:“本王方才正在太極殿與丞相向父皇奏事,突然聽聞輕衣司與明鏡局因為之前的兩樁命案起了衝突,近日別宮本不太平,父皇擔心宮裡因此而再生出其他事端,所以特意命本王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雖然他聽起來是在輕描淡寫,但既然皇帝都已經被驚動,連向東灼也一起來了明鏡局,足見皇帝對他們在太極殿聽說的事頗為重視。
看來洛長念其實一直都在等將事態放大的機會,也許他早已斷定若她按照他的吩咐去輕衣司拿雲宣回來問話,輕衣司與明鏡局的衝突難免會有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