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放佛又沉寂下來,靜得能聽到那男子的腳步聲離花廊愈來愈近。
“吳大哥嗎,今日的巡查怎麼這麼晚?”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花廊間響了起來,打破了整個藏書閣的沉沉死寂。
花廊的門隨著吱呀一聲被推開,蘇薔從外面探進了半個身子,懷中抱著一堆書卷,臉上掛著的笑意在看見近在咫尺的男子時瞬間凝住,眼中多了幾分詫異:“咦,這位大哥是替吳大哥來巡查的嗎,我還以為藏書閣只由吳大哥一人負責呢。可你怎麼戴著面紗,是與吳大哥一樣得了風寒嗎?”
這次,縱然他蒙著面,但她還是隱約看清了來人長相的十之三四。
眉目俊朗,膚色偏黑,眼中寒光凜冽,雖然一眼看去絕對算是清俊瀟灑,卻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果然不是琉璃別宮的人。
他盯著她,沒有說話,卻像是要穿透她的心思一般,目光銳利如刀。
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恐懼與驚疑,笑得和善而無辜,毫不避諱他的目光,直到餘光掃見那人的手從劍上移開,才暗自鬆緩了一口氣。
那人走得突然卻又在意料之中,只是從頭至尾都沒有說一個字。
藏書閣又恢復了平日的安靜,沒有留下半分不速之客闖入的痕跡。
與他的第一次見面,短暫得似乎只是一場幻覺。
可是,她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
若當時她被發現在花廊偷看,怕是凶多吉少。
奇怪的是,琉璃別宮雖只是天家別院,但畢竟也是戒備森嚴,這些年從未有人能擅闖進來。他既然能安然無恙地來到別宮最深處的藏書閣並且未被侍衛追捕,顯然是被允許的,看他的衣著打扮也一定不是來偷書的,只是為何他的行徑卻流露著明顯的遮遮掩掩,顯然怕被人瞧見?
雖然心有餘悸,但她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頗為佩服那人的觀察力,花廊的木門和窗子都比平日常見的規格小了許多,在錯雜的書架中毫不起眼,但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外面的安靜應該也是被那人打破的,只是喧囂在她回去的時候已經減了許多,因著剛下過的雨,別宮中到處山霧朦朧。
自從兩年前開始,似乎被天家遺忘的琉璃別宮便與冷宮無異,不斷被削減用度,除了人數與戒備依然如舊,這裡的日常開支包括蠟燭燈油也不得不省著用,是以掛在道路與走廊兩旁的紗燈已少了許多,在霧氣裡恍若星辰,若非有宮規在先,藏書閣也不能燈火通明至於戌時。
但她沒想到此時的靜居卻是熱鬧非凡,宮女們難得地三五成群聚在院子裡,似乎在興奮地低聲討論著什麼。
見她回來,與她同屋的織寧眼睛一亮,拎著裙角便小跑了過來,清脆如鈴般的聲音幾乎將其他人的議論聲都蓋了下來:“阿薔你總算回來了!”
比她還小兩歲的織寧總是直呼她阿薔阿薔,明明她自己才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待她開口詢問,織寧便將拉著她興奮道:“阿薔你知道嗎,剛剛咱們琉璃有大人物來了呢,你有沒有看見?”
“你沒有看見是不是,那你知道那個大人物是誰嗎?”她一怔,還未開口,那廂織寧卻已經等不及,急不可耐地自問自答道,“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寧兒告訴你,來的可是三皇子呢!”
其實她在回來的路上已將那人的身份也推敲了一番,這世上有資格戴上白玉發冠束髮的,唯有天家血脈。
當今的大周朝只有五個人能束玉質冠,便是皇帝洛深與他的四個皇子。
盛元帝年逾四十,四皇子又尚年幼,那個不速之客定然是其他三位皇子,若是三皇子,倒也說得通。
只是……
想起那人,她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明明一身的錚錚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