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座用於臨時停放屍體的公共設施,棺材外面的聲音,應該來自這處設施的看守者。
那名看守似乎經驗豐富,他將棺材中傳來的異動稱為“躁動者”現象,並且理智清晰地與自己對話,在這個過程中並未表現出驚慌失措。
自己目前所附身的這具身體似乎是礦山中的工人,死因是從高處墜落,身體有嚴重的器質性缺損。
鄧肯一邊與棺材外的那個聲音交談,一邊默默總結著這些有用的情報,與此同時進一步確定了自己目前這具身體不堪大用的想法。
畢竟即便不考慮這具身體異常虛弱的情況,他也很難頂著一個癟下去的腦殼出去到處亂跑一一當然,這個世界上存在“活死人”這種現象,提瑞安船上的水手似乎就不乏腦袋缺了一角心臟缺了一塊的骨骼精奇之士,但即便是活死人,那也不是可以在城邦裡光明正大四處活動的身份,這並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而在鄧肯心中默默合計的同時,棺材外面的老看守人緊繃著的神經也始終不曾放鬆過。
老人手中的雙管獵槍仍然指著那口棺材,提前撒在地面上的草藥粉末此刻則散發著蒼白的微光,他的聲音始終平靜,但他握著獵槍的手指已經微微發白。
他在等著棺材中的躁動者耗盡靈魂中的最後執念與理智,等著這個喋喋不休的死者逐漸疲憊並接受自己的死亡事實——按照他的經驗,那通常不需要太久,在提燈與藥粉的強效安撫效果下,往往只需要半小時,一個不安分的靈魂就會平靜下來。
來講,死者會在交談的過程中慢慢變得渾渾噩噩,很快就會連話語都不再記得,正常來講,棺材裡的聲音會變成含混的咕噥,最後化作嘶啞的囈語,正常來講.....
可為什麼棺材裡這位好像越聊越精神了?!
“先生,”老看守人緊了緊手中獵槍,嗓音略略嚴肅起來,“你說的夠多了,現在就儘快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回到沉睡中--否則等到太陽昇起來,你可就該不好受了。”
徽記悄無聲息地落地,在觸地瞬間便化作飄揚的白色煙塵,隨風而散。
“今天天氣怎麼樣?應該挺冷的吧?我好像還聽到外面有風聲,寒霜的夜晚可不好過.....
略作思索之後,老人轉身快步走向了墓園入口。
“你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啊,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停屍的地方,我是說這裡的位置.....你知道的,我被送來的路上也看不到周圍情況。
聽著老人一路上都都囔囔的抱怨,四名黑衣人下意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好像有些意外。
老看守在聽到對方提起“普通情況”一詞的時候便心中一動,再聯想到這口棺材裡喋喋不休的聲音,他頓時打消了心中疑慮。
男人瞬間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是被棺材裡的聲音嚇了一跳,另外這個女人也明顯吃了一驚,他們緊張地互相看了看,其中這高個子不由得小聲滴咕:“不太對啊....…”
四名黑衣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個嘴唇很薄的男人來到平臺旁,微微皺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棺材:“...…就是它麼...…”
“可能是吧,”鄧肯在棺材裡隨口說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棺材中的聲音暫時安靜下來了。
“什麼不太對?”老看守的聽力似乎很好,聞言有些好奇,“你們搞不定?”
“死亡的安寧終將庇護你我一一奉城邦教堂的命令,我們來帶走一名死者,他應該剛剛被送到這座墓園。”
三男一女,都穿著厚厚的、漆黑的外套,頭上戴著同樣厚實的窄邊帽,他們沉默地站在夜風中,這身衣服和那沉默的姿態讓人
不由得聯想到午夜時分站在墓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