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更無所謂,都死過一次了,她是有大見識的人,哪會在乎風言風語。
次日,程石從醫館回來碰到他二舅,姜二舅急赤白臉地罵他糊塗東西,在外面不好說話,回去了跟他爹孃說程石的腦袋被驢踢了,是個怪人。
歆蓮撇撇嘴,揹著她爹跟她娘說羨慕青鶯,太羨慕了。
“我跟你爹虧待你了?沒良心的,你兩個哥哥對你不好?”姜二舅母拍她一巴掌,“少胡思亂想,今年你別再去鄉下瘋玩,在家幫你堂姐繡嫁衣。”
歆蓮鬱郁離開,沒虧待也沒偏愛,一個父親說他的孩子滿足了他對兒女的所有期待,以至於不想要下一個,這個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
程石跟楊柳在參加歆芋的納采宴後就帶青鶯回去了,要變天了,落雨後要犁田準備插秧。
雨勢小,田裡沒灌滿水,村裡就開堰放水,順便逮了魚分給村裡人,青鶯見了也想下堰攆魚,不讓她下去她就頂著草帽坐岸上眼巴巴看著。
“跟我犁田去不去?”程石扛著鐵犁特意繞圈過來喊人,“田裡也有泥鰍和小魚,你逮了回去喂貓。”
青鶯一溜煙爬起來,蹬蹬跑過去,程石把她抱起來放牛背上,父女倆耀武揚威地往水田走,過田埂的時候牛蹄一滑,牛背上的丫頭啪的一下摔進泥巴田。
“哎呦!”楊柳看到這一幕驚呼。
程石扔了鐵犁連忙跳進水田從泥巴里提人,小丫頭沒被嚇到,被提起來還嘎嘎樂。
“這下能玩個痛快了,反正已經髒了。”隔壁水田的人說,“柳丫頭,今年插秧還請不請人?”
楊柳點頭,“你們忙完了就能過來,來多少要多少。”她跨過田埂,讓程石摸摸青鶯的手腳看她疼不疼。
“水田裡泥巴稀爛,摔不疼。”程石舉著泥娃娃遞給楊柳。
“我不要。”楊柳躲開,“你招來的你負責哄,淨是沒事找事,她這渾身的泥水你回去給她洗。”
“你不管?你不管我可就帶她在泥裡打滾了。”程石把孩子挾胳肢窩,一手拎起鐵犁,告狀道:“青鶯啊青鶯,你娘嫌棄你髒,她不嫌棄雞屎臭但嫌棄你髒。”
楊柳不搭理他,徑直走到田邊站著,看程石在水田裡手忙腳亂折騰他閨女,他累出一身汗,還怕青鶯受涼了,水田沒犁一壟,一家三口又回去燒水給青鶯洗澡洗頭。
渾黃的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楊柳看青鶯耳後還有泥巴,沒好氣地拍男人一巴掌,“怎麼洗的?不是說洗乾淨了?你說你是不是沒事找事?”
程石挨訓捱揍不敢吭聲,看青鶯還有臉笑,板著臉瞪她一眼,他都為了誰啊!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餘暉落盡, 炊煙升起,水田裡勞作的男人在孩童的呼喚聲裡扶犁而起,泥牛低頭飲水, 鐵犁丟進溝渠,人拽把水草先搓腿腳上的泥, 後剔犁上的泥塊兒。
到了家門口, 程石先把鐵犁靠牆放下,牽著牛鼻繩趕牛迴圈,馬群已經回來了, 見他過來,馬頭伸出廄欄打鼻哨, 呲著大板牙咬他衣裳。
“沒帶飴糖。”程石反手拍開馬頭,關上圈門離開。
牆邊放的鐵犁沒了, 他進門看坤叔提桶水出來,隨口問:“我放在外面的鐵犁你拿進來了?”
“嗯,去衝個澡,飯已經好了, 就等你了。”
青鶯在後院聽到她爹的聲音, 帶著狗蹬蹬蹬往出跑, 還沒看到人就扯著嗓子喊。程石站在偏院外等她, 他身上髒沒去抱她,牽著發鬏往偏院走,打水的時候嫌她礙事,使喚她去幫忙拿衣裳。
楊柳拿了換洗衣裳和木梳過來遞進洗澡棚裡,抱起跟屁蟲往外走。
“我爹……”
“你爹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