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不會扶牛犁地,楊老漢這個種地的老把式叼著水煙趕了牛叫上小女婿,半是幫忙半是教。
四畝地的前主人是個懶漢,地裡的荒草長得比腿還高,楊柳和坤叔春嬸跟在牛後面把犁開的土抖開,雜草連根帶葉拔了扔上田埂。
牛犁地快,程石上手也快,兩畝地犁過他就學會了用牛。楊老漢坐在田埂上,隨手扯了幾片菊花葉子扔嘴裡嚼,看小女婿用牛沒問題了,他拍手站起來,“你這兒沒事我就回去了,你家有了地,也不用再去我家幫忙。”
“爹,晌午在家吃飯。”楊柳直起身,把手中的草打個結扔到路上。
楊老漢擺手,吐掉嘴裡的青草沫子沒說話。
程石離得遠,見狀“籲”了聲,停下來朗聲說:“我犁了地趕牛去幫家裡犁,你們別去大爹家借牛。”
楊老漢想了一瞬,家裡有牛的都正當用,他看了眼日頭,悶聲說:“晌午別做飯,我回去讓你娘宰只雞。”他看了眼春嬸和坤叔,想要給閨女做面子,讓他們都過去,“就加兩雙筷子,不是啥大事。”
不用操心做飯,四個人在地裡趕了會兒工,楊小弟來喊吃飯的時候還有塊地沒犁,他也下地去幫忙抖土拔草。
過了一會兒楊大哥又來了,看快忙活完了也下地去抖土拔草。
楊柳抹了把汗,把豬吃的草放到一邊,轉頭問:“哥,你的親事如何了?之前娘不是說五堂嫂給你提了個姑娘?可見面了?”
楊大哥黑臉一紅,嘿嘿笑幾聲。
楊柳一看他這樣兒就知道有譜,她心下一鬆,上輩子的嫂子就是五堂嫂介紹的這個,也是這個時候提的。
“前些日子五堂嫂帶了個姑娘來,娘讓大哥出去轉了轉,他回來的時候就是這個傻樣。”楊小弟揭他老底,“反正我估計咱家又快辦喜事了。”
楊大哥撿了塊兒土朝他砸過去,“在外少胡嘴禿嚕。”
楊小弟險險躲過,不服哼氣:“我給我姐說,哪裡有外人?”
“你懂我的意思。”楊大哥瞪他,又給妹妹解釋:“就見了一面,女方那邊的意思還不清楚,娘打算的是種麥後再找五堂嫂問問。”
“我哥長得好,性子好,不怕苦肯下力氣,定是能娶個好姑娘。”
“你是我妹妹,看我肯定是樣樣都好。”楊大哥笑眯了眼,看妹夫趕牛從地裡起來,他提了雜草都倒去路上,曬乾後會有缺柴的老人摟回去。
楊柳拍了手上的土也往地頭走,喊另一塊兒地裡的倆老人,“不忙了,回去吃飯了。”
村裡共用的水井在堰邊上,程石趕牛去堰底飲水,其他人在堰邊等他,有人挑著擔子去挑水,搭話說:“都這個點了才從地裡回來?”
“趕了會兒工,你們也還沒吃飯?”楊柳接話。
“吃了,水缸的水空了,我挑兩擔晚上用。”
牛喝飽了水,一行人往東去,村裡的人喜歡端了飯碗坐在外面嘮嗑,這一路過去又是滿嘴的招呼話。
牛栓在棗樹上,坤叔把一筐草倒地上,楊大哥提了另一筐草倒豬圈餵豬,這頭豬是他小妹喂到大的,這都嫁人了還在惦記著它。
楊母看小女婿進門先抱狗,吃飯的時候啃了骨頭也是喊大黑子,說:“阿石還挺喜歡狗,以後有孩子也有耐心哄,不像你爹,我生你們姐弟四個,讓他抱一下比抱豬還難。”
“多少年的舊賬了還翻。”楊老漢不滿,這麼多年了還是滿嘴的理,“那時候忙著幹活,哪有那個閒功夫哄孩子。”
楊柳看了程石一眼,他有沒有耐心哄孩子她不知道,但他現在對大黑子又抱又喂是不懷好心。
程石毫不心虛地對上她的眼睛,又扔了塊兒蘿蔔餵狗。
楊柳收回視線,跟她爹說起挖水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