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賣魚的到鎮外面的路口等著。”程石意會。
鋪子已經關門了,竹筐都放在路邊,他拎著筐遞上車,跟一邊等著的魚販說句話,魚販拉著木板車先一步離開。
到了銀樓,楊絮沒下車,她把荷包裡的銀子都倒出來給妹妹,“幫我給娘選對金耳環,銀子不夠你先墊上,過後再還你。”
楊柳接過銀子跟程石進門,不消片刻就拿著三個匣子出來了,有程石趕車,她坐進馬車裡。
“買得什麼樣式的?福祿紋,還挺好看……這根銀簪也是送給孃的?幫兩個兄弟捎的?”楊絮摸著銀簪的尖若有所思。
楊柳搖頭,拿過銀簪說:“之前蓋燻房,爹過來幫忙沒要工錢,我都給攢下來了,又添了點買根銀簪,等回去了塞給老爹,讓他哄娘高興高興。”
說起孃家的事,楊絮不再瞎想,心情跟著也好了許多,到了家門口的巷子,她清了清嗓子下車,恰好遠遠看見僕婦買菜回去,她極快地交代一聲又鑽回馬車裡。
……
“要他的命?”程石驚得差點把手裡的火鉗扔了,他看了眼姨姐,再看向楊柳,往火爐里加了炭拎著凳子坐過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比他還有膽子,真人不露相啊。
“妹夫你有別的看法?”楊絮問。
“沒。”程石立馬否認,也擺明自己的態度:“你們夫妻倆之間的事,不需要過問我們的意見,跟他過日子的是你,你自己怎麼想最重要。”
楊絮聽出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說:“我再好好想想,就是決定要他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放下捂手的茶杯,起身說:“我想自己待著,小妹,你給我安排個睡的地兒,安靜點的。”
程石喊了春嬸來,空房間都有打掃,鋪上被褥點個炭盆就能住進去。
“你覺得我姐的想法有問題?”看人進來,楊柳眯眼抿了口蜜水,搓著茶杯說:“她要是真這麼做,肯定要我們出主意或是出力。”
“旁的事我沒意見,這事我們不能亂說亂插手。”程石不怕被人聽去,故而也沒壓低聲音,“我見過不少夫妻吵嘴打架鬧矛盾的時候,拿著菜刀喊打喊殺的也不少,但無一例外,氣散了說開了,還是照樣過日子。你姐也不例外,她現在是怒火滔天,或許睡一覺起來就氣消了點,回去看到倆孩子,想著娃不能沒了爹,可能就打消了念頭。我倆哪能插言出主意?你說是不是?”
楊柳沒吭聲,沒反駁就是認可他的話。
“最重要的,胡大慶是席哥兒跟芸姐兒的親爹。”程石比了個手勢,“我倆在其中出力,人死了你姐再後悔了,或者說一二十年後她再對兒女說漏嘴,我倆是什麼?殺父仇人,你就是拿兩個孩子當親生兒女待,兄妹倆找上門扇你嘴巴子你也只能認了,打了左臉還要伸右臉給人家打。”
“要真想那個啥,我姐一個人沒法要了他的命還全身而退。”楊柳說事實,“我擔心她把自己拖下水。”
“反正最初拿主意的只能是她自己,再看看吧。”程石也不把話說死,鄭重地交代她不能幫忙拿主意。
楊柳知道輕重,她垂眼盯著手裡的茶杯,看上面的花紋發呆,心思外遊,像是在想事,其實什麼都想不出來。
“胡大慶活著比死了有用。”程石突然出聲,雖然說不插手,但他忍不住琢磨,“他家那個綢緞鋪不小,還有自己的繡莊,於內於外都是一塊兒大肥肉。他死了,同族的或許要以兒小爺老來幫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請神容易送神可就難了。於外,他還有對家和合作夥伴,進貨、談生意,這不是短短一年半載就能學會的。”
“我姐說胡大慶要是癱了動不了,她就守著他跟兩個娃。”楊柳把手肘支在桌上,前傾著身子問:“有沒有容易點的辦法讓人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