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璨眼神一暗。問題就在於他根本拿不出什麼有用的解釋來。難道他能跟平安說:因為我嫉妒你對另一個人比對我還好,所以去調查了他。結果一不小心,驚動了皇帝的人,所以現在要出事了?
這話即便平安能聽,他也說不出口。
趙璨也有自己的驕傲,要他開口去低聲下氣祈求平安的原諒,比殺了他還要難。
不過這會兒他也不敢跟平安繼續這個話題,只好勉強道,“你說得對。”
“也不要太擔心了。”平安猶豫了一下,說,“至少不能連睡覺的時間都用來發愁。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做事。如果做錯了事,那就努力去挽回,看看能否扭轉局面。光是想也沒用。”
“對。”趙璨恍然大悟。
皇帝未必就發現了,即便發現了,也未必就能夠找得到蛛絲馬跡。與其在這裡擔憂,還不如將平安之前處理得不太妥當的那些尾巴給掃清。
現在知道徐文美去了江南的人,只有自己和平安。只要他們兩個人不透露,皇帝又找不到線索,自然不可能找到人。這樣,即便發現了端倪,只要找不到徐文美,在平安這裡,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想到此處,趙璨大為振奮。連睡覺都顧不上了,立刻叫人來吩咐。其實掃尾工作,他之前已經做過一次了,現在反而是要盯著皇帝那邊,看他們找到了什麼沒有。更多的動作就不宜去做了,免得反而引來關注。
即便是如此,將這些安排下去之後,趙璨仍舊難以安眠。
這件事情的確是他做錯了,平安一旦知道,一定會影響兩人之間的關係。為今之計,還是要讓兩個人關係更深,讓平安最後即便是知道了,也會因為捨不得而原諒自己。
這是他想出來的,比較合理的一個辦法。
不用自己低聲下氣,看似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平安,但實際上又用其他手段限制著平安,讓他只有一個選擇。
有些北鼻。但是趙璨也顧不得了。反正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他加倍的補償平安就可以了。
於是他吩咐完了人,回來看到平安還沒睡,便蹭到了他床上,“上回在這裡睡了一夜,發現比自己一個人睡更能安眠。平安不介意我再分半張床吧?”
平安當然說不出拒絕的話。畢竟趙璨剛才那樣子,看上去就挺可憐的。
他只有一個人,要面對的事情卻那麼多,即便有事,恐怕也找不到能說話的人。現在難得表現出對自己的親近,怎麼好拒絕呢?
於是最後兩個人還是躺在了一張床上。平安心思無垢,很快就睡了過去,反倒是趙璨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不能安眠。雖然平安剛剛安慰過了他,但他心中又怎麼可能立刻就安定下來呢?畢竟事情還是擺在那裡。即便皇帝沒有找到徐文美,但找到平安頭上來,是遲早的。
那時平安總會知道,而他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趙璨忍不住坐了起來,想了想,沒有電燈,而是開了床前半扇窗戶。
夏天的夜晚十分寧靜,宮中更是如此。只有極細微的蟲鳴聲,高高低低的吟唱著。這是平時絕難察覺到的聲音,此刻聽在趙璨耳中,也不由令人煩躁。
好在夜風很涼,吹了一會兒,他也就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透過窗欞鋪灑下來,將半張床鋪照得亮堂極了。趙璨轉過頭,就看到月光中平安安詳的睡顏。
他的眉眼本來就不深刻,在月光裡更顯得淡淡的,帶著幾分飄渺的意味,好似一瞬間距離自己遙遠了起來。
趙璨心頭一顫,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平安的臉。
熱的,能碰到。他這才放下心來。只是有了這第一個動作之後,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用手指在平安臉上細細描摹他的五官,彷彿要將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