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聆音伸出手來,手掌在上,聆音垂眸便能看到他手心的掌紋。
是要,去牽他的手的意思?
聆音將手放在他手掌上,綏偃五指輕輕一攏,便將她的手輕易的包在掌心裡,他的手有些涼,如陶瓷一般,並非尋常肉體的溫度。
原本靜默的笙樂聲,此刻又悄然響起,他單手摘下儺面具,另一隻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緊接著又輕鬆地將她打橫抱起。
數前萬盞長明燈她都能瞧得清楚,此刻燈火映照下綏偃的臉,她卻又有些看不清楚了。
她原以為風華絕代的都是女子,卻不想,還有男子著紅衣,卻能豔壓群芳的。
只好在心底裡悄悄告訴自己,她如今順從,也不過是為了這場親事不出現任何紕漏,不會牽連素衣她們。
但在他懷中實在有些不自然,陌生堅實的胸膛和令人安心的香氣,都令聆音的心惴惴不安起來。
是不是當初,不該答應素衣的?
男子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了過來,卻唯獨右手有些涼。他微微俯身下,姣好的唇形,吐出溫柔的字眼來。
“……讓你久等了。”
其實也並沒有很久。
雖是心裡這麼想著,但如今這個時候,她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生怕身份暴露。於是故作緊張的模樣,拉過紅色的頭紗,蓋住了部分臉。
鈴聲又漸漸蓋過樂聲,聆音斜眸向綏偃的身後看去,落雪嶺已經逐漸在視線中遠去。
也罷,反正不過一月餘,她便會回來。
待出了落雪嶺,便能見天邊皎月寂寂,似霧似霜。
綏偃將她抱到了車輦上,車輦兩側未有遮蔽,僅有簾幔做掩,所以時不時便能瞧見外頭霜天夜色。
“你看到月亮,會想到什麼?”似乎是為了找到什麼話題,綏偃先開了口。
聆音側臉看他,卻見他側躺在軟塌上,衣襟鬆散,露出一大片胸膛,那頭柔順的銀髮也與讓他的肌膚糾纏,格外打眼。
雖是他已經知曉他並非夢衣,聆音卻也還是不敢隨便冒險,匆匆移了視線,又往外頭看去。
“既然姑娘不願回答,那這之後的,權當是在下的自言自語了。”
因二人距離並不遠,所以他伸手便能觸到聆音垂至腰際的長髮,纏繞一縷在指尖,輕輕的吻了上去。
“……我看到月亮時,想起的卻是姑娘你。”他說得極緩,音色中是難掩的喜悅。
分明只不過在夢境中見了一面,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雖是生得漂亮,可也不算什麼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的大美人……更何況,他先前要娶的,分明是夢衣。
聆音說不了話,只好奪過他正纏著她墨髮的那隻手,而後開啟他的手心,用手指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寫下字來。
你、底、在、想、什、麼。
“想你。”綏偃的聲音忽然低啞得不像話,視線低垂,指尖滑過聆音的肩膀手臂,隨即把聆音壓在身下。
褐紅色的眸子幽幽的,裡頭似乎藏了星火,只等什麼,將它點燃。
“姑娘你……想要聽這個儀式由來的故事麼?”
他的寬闊的身形覆了上來,連呼吸都近在咫尺,聆音卻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點了點頭,隨後錯開了視線。
正好她也有些好奇……這個儀式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