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再次有些朦朧起來,半夢半醒間,有什麼輕輕滑過臉頰,有些發癢。
“姑娘還想在在下懷裡待多久?”
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令聆音一下子睜開眼,入眼是褐紅色的鳳眼,和微抿的唇角,他一頭柔順銀髮垂下,幾縷貼在聆音的側臉上,而她此時正睡在這名男子的膝蓋上。
似灼灼桃夭,風華迷人眼。
聆音恍惚片刻,很快的起身來,警惕退到他幾尺之外。
“你是誰?”
應當是狐族的人。
聆音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只是不清楚他具體的身份。
“綠餳粘盞杓,紅雪壓枝柯。 ”他卻不慌不忙郎朗道了句詩來,手中檀香扇一展,木製的扇骨發出清脆的聲音,“如此良辰美景,姑娘卻對我如此防備,豈不辜負這桃花流水?”
像是如他所想一般,風中亂紅飄搖,他斜坐在桃樹之下,上頭桃花妖冶,錯落的曦光穿過枝葉間落在他的身上,他銀色的髮梢間彷彿落了一地流光。
聆音不由得伸出手去,接住一片落花。桃紅的花瓣落在她的掌心,輕巧得幾乎沒有重量。
分明應該是在夢境裡……
“姑娘可以叫我的名字。”他笑了笑,手中檀香扇輕搖,美得似仙似妖,“……綏偃。”
“你方才救了我,多謝。”聆音清楚,方才若不是他出手,自己應當便遭到狐族的暗算,“你是……我的未婚夫?”
聆音頓了頓,便立即改口,差點將夢衣的名字說出來,她眼下要做的,是裝作自己便是夢衣,若是狐族察覺她的真實身份,她們勢必會遭到牽連。
男子唇角微抿,似乎是並未察覺什麼端倪,只是靜默片刻,他便啟唇道:“夢境中是說不了謊的,你不是雪衣一族的夢衣姑娘,你是誰?”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雖是一眼被識破,聆音仍舊不打算鬆口。
“姑娘不想說也無妨,既是你與夢衣姑娘交換身份,這麼在交換身份的這段時間裡,夢衣姑娘定然是安然無恙的。”
他手中摺扇分開花枝,站起身來,朝聆音走近。
“只是姑娘的安危,便要交到在下手裡了。”
“我們狐族,向來是有恩必報的性子,夢衣姑娘曾於我有恩,既是她不願嫁我,我也不強求。”
香風沁人,聆音一時間分不清是花香,還是綏偃身上的香氣。
“會有什麼危險?”
狐族與夢衣結親一事其中定然有蹊蹺,只是,夢衣說過她從未見過狐族之人,又何來的恩情?但狐族有恩必還一事,聆音在古籍中見過,倒是確有其事。
“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摺扇忽然抵在聆音的下巴上,陡然被他的動作挑高了視線,聆音有些不悅,正欲發作,卻聽綏偃頗有些遺憾的聲音傳來。
“我雖是很滿意與姑娘相處的時間,但時辰已到,姑娘可以醒來了……”
他的身體忽而變得透明,又在轉眼間化作滿懷的亂紅,簌簌落地。
“等等,你方才說咒夢……”
聆音想伸手拉住他,卻只握住一手盈袖的香塵。
而後,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