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聆音醒來的時候溪月已經穿戴好衣物,坐在她房間的太師椅前不知在看些什麼書。
他見聆音醒了,便開口同她道:“遲些梅衍先生會帶你去扶桑,我和朔雪也會隨行,你若有什麼想帶的,同我說一聲,我先為你收拾起來。”
“水。”聆音喉嚨發乾,只念出一個字來。雖是休息了一晚,可她覺得身子仍舊難受得厲害,沒有好上零星半點。
溪月闔了書,為聆音倒了杯茶。
聆音接過茶,眨眼間便喝得乾淨,感覺嗓子不那麼難受了,便緩緩開口道:“扶桑,是什麼地方?”
“碧海中的一處仙島,島上有扶桑木,兩兩相依,曾與鏡湖相連,後鏡湖枯竭,為避免波及,斷了與鏡湖相連之處,故而保留了下來。”溪月為她自己的解釋了一番。
聆音笑了笑,面容愈發顯得蒼白:“既然這樣,為何先前沒有把我送去,定然是有什麼原因吧?”
溪月頓了頓,猶豫片刻,不知該不該將此事告訴聆音。
“扶桑依憑鏡湖而生,鏡湖枯竭後,隱於碧海,諸多修士趨之若鶩,故而島上靈獸設下霧瘴,尋扶桑者,會迷失在碧海的風浪中,被兇獸吞噬。”
“兇獸是……海蛟。”
聆音見溪月面上隱憂,便知道此行多舛,她不由道:“既知這般危險,又何必將我送去,左右都是要送了性命,不如讓我待在湯谷,壽終正寢……”
“你不能死。”溪月將她的話生生打斷,“至少不能現在死……”
他避開聆音的視線,卻將自己的想法暴露得徹底。
這番話,不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湯谷對她另有圖謀麼?聆音覺得,他大可不必將這些事說與她聽,她早已有所察覺,只是知道的終究太少。
溪月動搖了,他嘴上說著恨她,如今卻心軟了。
既要她死,又不要她死。湯谷的人,究竟是在打什麼算盤?她其實並沒有多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是他們費盡心機,究竟是為了什麼,又與這具身體有什麼關係?
若是連這個都沒弄清楚,她就算死了,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嗯,沒什麼好帶的,反正你們這些修士的乾坤袋裡什麼都有。”她刻意沒接過溪月的話來再說些什麼或是問些什麼。
“你不必擔心。”溪月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畢竟聆音面上總掛著笑,便是在想些什麼,他也瞧不出來,所以只是安撫道:“梅先生一定有辦法治好你。”
“你這麼信他?”聆音嘲弄一笑,這般笑容出現在聆音的臉上,令溪月有些煩躁。
她再嘲弄梅衍先生,還是在嘲弄他?
“他醫術高明,若沒有他,你活不到現在。”他正色說著,似是要為梅衍正名。
聆音卻仍就輕慢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記得不大清楚,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刻意說這些話,惹人嫌了,你便滿足了?”
聆音看他,一字一句認真回道:“還能同你說這些話,說明我還活著啊,溪月師兄——”
溪月忽而噤聲了,許久才道:“我去看看靈舟準備好了沒?”像是要逃開一般,他很快往外邁出了步子。
“等等。”聆音想起件事來,所以把他喚住,“我的春芽鹿還有小錦呢?”
說得自然是她那兩隻可愛的小寵。
“海上風大浪大的,帶著它們不合適,朔雪已經幫你把它們養在院子的花園裡頭了。”溪月止住步子回道。
聆音這才面上流露出幾分失望。
“好吧……”她懨懨道。
“你若是喜歡這些……”溪月看著她緩緩道,“扶桑島上據說有許多雪白的兔子,你若是喜歡,我們也可以帶幾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