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皇后要朕為你盤發?”
蔻兒視線忽然不知道落在何處才好,僵硬著脖頸,有些遲疑:“妾身突然覺著,似乎也可以不需要。”
不知為何,蔻兒總覺著宣瑾昱口中的盤發,與她說的好像不是一個意思。
“怎麼會不需要呢,朕……甚是期待。”宣瑾昱緩緩鬆開了繞在之間的髮絲,彎了彎腰直接把毫無準備的蔻兒一把打橫抱起,大步朝軟塌走去。
蔻兒忽然凌空被抱起,心裡頭彷彿有一個錘子猛地砸了一下,驟然一停,而後咚咚咚咚劇烈跳動失去了節奏。
她有些混亂,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呆呆地看著宣瑾昱,不敢揣摩他下一個動作。
宣瑾昱輕輕把懷中的蔻兒放在軟塌上,讓她坐穩了,之後輕聲道:“在這裡等我。”
這一次,兩個人之間彷彿顛倒了一下。蔻兒剛剛讓宣瑾昱等她,她進去換衣,這時輪到了宣瑾昱讓她等等,也未點燭,踩著昏暗的視線去了側殿。
蔻兒靜靜坐在榻邊,空無一人的殿中只有她忽長忽短的呼吸混亂了節奏,能夠聽到的聲音也只有她自己的心跳。
她用手靜靜捂著胸口,努力平復著心跳,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燭臺上,想要過去點亮蠟燭,卻有些不太敢動,只恨不得能夠用意念點亮燭光,掃去殿內的昏光。
珠簾滾動,在這安靜的殿中珠玉相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蔻兒一扭頭,就看見了宣瑾昱抬手掀開珠簾而來。
“皇后在笄禮上既然已經戴了冠,那朕就稍微偷偷懶,只加笄簪發可好?”
宣瑾昱走到蔻兒面前,慢條斯理脫了鞋,踩著蔻兒身側上榻,繞到蔻兒身後坐下,同時伸出手把一枚掌心銅鏡遞給蔻兒:“朕學藝不精,還請皇后指點一二。”
巴掌大的銅鏡手柄上帶著溫熱的餘溫,蔻兒捏在手中,摩挲著手柄上鑲嵌的花紋鏤空痕跡,心一橫,舉在眼前,而後一愣。
身後宣瑾昱正在用手指當做發篦,有一下沒一下給蔻兒梳理著及腰的長髮,語氣中含著一絲笑意:“銅鏡可看得清楚?”
蔻兒看著眼前漆黑一團什麼都看不見的銅鏡,嚥了咽口水,睜著眼睛說瞎話:“嗯,一清二楚。”
她一點也不想提醒身後的帝王,此刻殿中一根蠟燭都沒有點,能夠看清彼此的輪廓就算不錯了,這個時候銅鏡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她捏在手中用來攥著掩飾緊張的。
說來奇怪,今日在交泰殿中,笄禮從開始到結束,她的心態都一直很平穩,沒有一絲緊張之感,最多就是感慨於這場笄禮背後,是家人親人夫君對她的愛護之情,而這份感動,並不會讓她緊張。此刻只是他們夫妻二人,沒有任何禮制,簡簡單單坐在一塊兒簪發,卻讓她心如擂鼓,緊張的手心冒汗了。
緊張的卻不止蔻兒一個。
宣瑾昱掌心也有些微溼,他從袖中取出打磨了半個月的碧透暖玉笄,小心在自己的袖擺上擦了擦,這才輕輕捏著蔻兒的髮絲,一點點上盤。
一半的頭髮恰恰被玉笄簪住,宣瑾昱吸了口氣,雙手分著剩下的發,左右盤繞,用笨拙的手法,磕磕碰碰把蔻兒絲滑的烏髮小心固定,取出他雕刻了許久才做成的一根圓潤浮雕龍鳳銜珠的玉簪,小心翼翼斜著簪上。
宣瑾昱有些不太敢鬆手,怕他一鬆手,這已經固定好的髮絲會滑落,他畢竟不善於此事,又沒有練過手,心中有些忐忑,忍不住低聲問:“這樣可好?”
他只當蔻兒能夠從銅鏡中看見他的動作,蔻兒總該知道簪得住簪不住,若有問題,她該是會提醒他的。
蔻兒只知道頭上有一雙大手久久停留在頭上,溫度已經投過髮絲傳遞給了頭皮,令她頭皮有些酥麻。她視線一直落在銅鏡背面的一顆紅瑪瑙上,聽見宣瑾昱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