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我不便透露,因為他旅居海外有年,很難得回國一次,故無法事先徵求他的同
意,事情雖然早成過眼雲煙,但畢竟不太尋常。不過,在他的心目中,或許認為這只是小事
一端,說不定現在早已忘懷了;可是在我的回憶中,卻始終珍惜這份可貴的友情,且把它當
作是一件大事。
照說,我和這位朋友的交情並不算深,我們只是在一起受訓一個月的時間中,朝夕相處,
彼此談得投機罷了。像這樣的關係,通常都是一旦受訓結業,各回工作崗位,以後會不會再
見面那就看機緣而定了。不過,當時我和這位朋友是約好第二次就在外面碰頭的,不料想連
一個在電話上辭行的機會都不可得,倉卒之間,我就奉命出發了,眞乃一大憾事也。
自從二十八年八月初,爽約未能赴會後,迄今半年,我和這位朋友就沒有再接觸過;不
但沒有透過信,連他人在何處也不曉得。至於他怎麼會知道我在上海負一部敵後工作的責任,
又怎麼能肯定胡永荃兄一定會把那批東西交給我,這都是相當費解的事。再說永荃兄,他是
有名的「路路通」,我當然清楚,不過,他在香港是怎樣和這位朋友搭上關係的,又居然能
夠獲得這位朋友的信任,也只好但憑永荃兄片面之言了,我到那裡求證去?其實,也用不著
求證,一百多支現成的東西隨時可以拿到手,這倒是千眞萬確的事。
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這批東西的來歷,因為交情不夠,或者沒有一定的利害關係,絕
不會白白的送上門來。需要認眞慮的,還是能不能接受?如果接受了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我仍在左思右想、猶豫不決中,永荃兄忽然又想起有一句話忘了告訴我,永荃兄說:「你
的朋友把那張提貨的憑證給我的時候,他特別交代了一句話,叮囑我一定要把這句話帶到,
你的朋友說,這是送給你的,可不是送你們老闆的!」我聽了為之一怔,這樣一來,我更要
多想想了。
記得上次胡永荃從香港回來,他原是出於一片好心,想為我解決經費上的困難問題,所
以在香港曾獲得某一熱心人士的慨助,劃撥了五十萬元備用。當時,我的確有意接受,預備
用以開展工作。因而向戴先生提出報告,以免將來落人口實。我還以為這麼做很有分寸呢,
其實,仍然是未脫稚氣,有欠老到。竟爾犯了大忌。
這一次胡永荃兄從香港回來,又給我帶來了「好意」,我當然願意接納,而實際上也正
有此需要。不過,旣然那位朋友有了這麼兩句話,說是送給我的,卻不是送給我們老闆的,
顯然其中含有意氣,我非要小心謹慎的處理這件事不可。於是請永荃兄暫時保管那提貨憑證,
等我有了決定再通知他。可是永荃兄卻不以為然,他認為,這有什麼關係,根本上不要告訴
他就行了,自己想的辦法,帶著傢伙幹事,又有什麼不對的。
永荃兄直心腸,他怎麼會參得透此中的粵妙!
當天晚上,我到齊慶斌兄的家裡和他研究這件事,同時也把取捨兩難的理由分析給他聽,
希望他拿個主意,也好作一決定。慶斌兄從來都是慢條斯理的,他思索了好一會,才回答說:
「收下來,不必報告戴先生,先找個妥當的地方存起來,或者分開來擺在兩三個地方都可以,
一定要等到能用的時候再用。」接著他又解釋說:「所謂能用的時候,意思是平常執行工作不
用,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