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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兮六七歲便離開寧安侯府,跟著父兄去了清河,對於寧安侯府的人,她並不熟悉。
而孟澤希卻是不一樣,對於他而言,即便是刁鑽刻薄的老夫人,他也是有感情的,至少心中對長輩的尊重依然不淡。
他相信自己的親人,孟羽兮可以理解,可理解不代表認同,更不代表,她要為這份理解,讓家人的安全承擔風險。
她的父兄辛苦在清河鎮守,為心中的那份家國情懷將性命時刻都託付給北冥,那些骯髒的陰謀詭計,不該連累到他們。
孟羽兮凝了凝神,無論孟澤希有多生氣,對她有多麼失望,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大堂兄相信律法,相信大理寺的公正,那對於太和廟的事情如何看待?”
“兇手是刑部抓的那個尼姑麼?真相是刑部說的那樣嗎?”
孟澤希沉下眼眸,他想起孟羽兮之前說的那句,所謂證據,不過是有權利的人說了算。
孟羽兮忽然笑了,這笑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冷意,平靜如水,聲音若一把古老的名琴,悅耳恬琅,餘音嫋嫋,讓人很難不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話上。
“大堂兄信任大理寺,覺得律法為上,為何任由刑部隨意捏造證據?讓真兇逃脫?”
“刑部的人難道不知道真相如何嗎?證據明明都擺在他們面前了,可他們視而不見,反而捏造了一個毫無關係的證據?”
“原因何在?因為事關太妃娘娘的聲譽,有關皇家名望,因為真兇牽扯到刑部尚書的妹妹,牽扯到韓家。”
“刑部給出的真相,百姓是信了,因為真相到底如何,於他們而言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趣話。”
“文武百官信了嗎?他們不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為皇家默許了。”
“那些受害者的家族,他們會信嗎?府內出現鬼嬰兒這種禍事,和被人下毒,哪一個更讓他們接受,相比家族名譽,真相算什麼?”
孟澤希聽著孟羽兮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他耳邊進去,敲進他的心底,撞得他有些悶痛,孟羽兮的話,他一個字都反駁不得。
她說的,都是無比真實的事實。
他入了大理寺,查清了很多冤案,替很多人洗清了冤屈,可每一件案子都可以清白地結案麼?
牽扯到勳貴大家,倒黴的永遠是無權無勢的人。
但他在努力,努力找到證據,讓這些人可以受到律法處置,還天下一個清明盛世。這也是太子殿下接管大理寺的緣由。
“四妹妹說的固然不錯,可大理寺的存在,便是為了避免冤案的發生。”
“我信大堂兄,也信太子殿下。”
孟羽兮抬頭,寧靜的眼眸閃耀著明亮的光芒,面上依舊冷淡,她很認真地問孟澤希,“大堂兄,現在可以做到麼?”
“官場那些兜兜轉轉,大堂兄比我還清楚吧?”
孟澤希一愣,就聽孟羽兮說起前戶部尚書自盡的事情,“前戶部尚書留下遺書,那封遺書上交代了賑災銀一事,還若有所指與我爹爹有關,這人可真是有趣,死了還不忘給我爹爹潑髒水。”
孟羽兮冷哼了一聲,她一改平日裡的溫順,明亮的眼眸帶著冷冽的寒氣,還隱隱含著殺意。
“真是荒謬的栽贓,戶部丟失的不過是二十萬兩,我平西將軍府缺二十萬兩麼?我外祖父家紀家好歹也是一方首富,區區二十萬兩,都不夠紀家一天的盈利!”
孟澤希驚訝地抬頭,他不知道為什麼孟羽兮會知道前尚書留下的遺書內容,這件事情,是大理寺親自著手辦的,沒有外傳。
看來,他還是小瞧四妹妹了。
“可是,有人信了,已經有好幾個大臣都寫好了彈劾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