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年本還是想著憋足了勁兒贏顧硯一把,但是目前的局勢反轉…兩個人的眼神交匯,會心一笑。
默契纏繞在目光裡流轉交遞。
沈矜年一路心情愉悅,一直到醫院。
醫生重新過來和他們確定了手術方案並簽了同意書,下午沈淮禮從監護室裡出來,昏迷中的男人瘦下了一大圈,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被一群醫生護士圍繞著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正常進行。
驟然安靜的手術室門前氣氛壓抑,不知道是醫院裡透不來陽光沉悶長廊還是煞白的牆、刺鼻的消毒液帶來的壓迫感,沈矜年一度覺得呼吸不暢。
顧硯坐在沈矜年身邊,攥起人冰涼的手掌,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到的聲音耳語:「手術還要好幾個小時,你陪爸媽去病房裡休息一下吧,他們看起來有些疲憊,大概是昨晚沒睡,這裡有我就夠了。」
他的策略很實用。
不論是沈矜年還是沈家父母,這種時候單獨勸誰都不會聽他的意見,但是湊在一起後效果截然不同,父母會憐惜孩子,孩子會心疼父母。
沈矜年帶走了兩位老人,餘下顧硯自己在手術室前。
沒多久後。
沈矜年又意外地返回,和顧硯並排著坐在一起,熟稔地一側頭搭在男人肩膀上,閉眸小憩。
顧硯輕聲:「怎麼回來了?」
沈矜年被他說話的微弱震動硌得不舒服,輕斂起眉心冷漠短促回應:「陪你。」
顧硯怔了一下。
兩個字撥動了記憶,塵封的幼年齒輪開始旋轉將隱秘的畫面倒帶放映,他從小聽慣了『自己來』『自己做』『自己滾』,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我陪你』。
有些裂痕在悄無聲息地被撫平,顧硯稍微側了側,讓沈矜年倚靠得更舒服一些,穩住聲線後低聲道:「謝謝。」
沈矜年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謝意,所以懶洋洋地不願意再說話。
兩個人安靜地坐了兩個小時後,沈家父母來換班,叫兩個人去病房裡稍作休息。
顧硯的小計謀連他自己都逃脫不掉。
帶著沈矜年在病房。
一直到晚上六點多,沈淮禮的手術圓滿結束,直接回了icu繼續觀察了三個小時,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手術成功,自此以後沈淮禮的身體都會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沈母激動得止不住掉眼淚,沈叢安更是當場要給顧硯跪下,把沈矜年嚇了個半死。
還好顧硯眼疾手快地撐住了未來的岳父,不然他以後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矜年和他家裡人。
「您不用這麼客氣,我和矜年已經領證了我們是法律認定的一家人,這些都是作為小輩應該做的。」
沈叢安顫巍巍從口袋裡取出手帕來擦掉眼淚:「不管怎麼說,你永遠都是我們家的恩人,如果你以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我和你阿…你媽,都會竭盡全力幫你們。」
顧硯禮貌笑著回應:「我知道的爸、媽。」
「好孩子,有你在,矜年我就放心交給你了。」
「矜年也是乖小孩,您不用擔心他。」
沈叢安本就高興,聽到個笑話自然而然地笑出聲:「乖小孩?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可是誇過頭了…」
……
……
沈矜年坐在床邊看著三個人你來我往地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關鍵是還是他的壞話,自己一插嘴反而顯得心虛,他自己縮在角落裡抱著餓得扁扁的肚子,咕嚕咕嚕叫。
「……好餓。」
顧硯耳聰目明,大學相處數年練就的第一技能就是在人群裡辨別沈矜年的聲音,和沈父聊完天后立刻迫不及待地粘回了沈矜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