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臺旁邊的牆面上裝了一面伸縮式的化妝鏡,此時鏡面正好朝著淋浴間方向。
隔著乾溼分離的淋浴間玻璃,霧氣氤氳之中,雲嬈看到自己上揚的過分的唇角。
她不顧滿手沐浴液泡沫,抬手就把自己的唇角按下來。
隔了會兒,又飛上去。
她就這麼來來回回地玩自己的臉,樂此不疲。
直到手指都被泡得起了皺,腦袋快被蒸騰的熱氣燻暈了,雲嬈才慢吞吞地關了水,離開淋浴間。
擦身體,抹身體乳,敷面膜,吹頭髮,一應流程進展得特別順滑,就連頭髮也出奇得柔順。
雲嬈一邊哼歌一邊抹護髮精油,丟在浴室置物架上的手機也跟著唱了起來。
她拿過手機,瞥見來電顯示,眼皮顫了顫,忙不迭接起:
“學長?”
靳澤那邊很安靜,雲嬈以為他還在家裡,結果他一開口就是:
“今天下午閒得慌,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
雲嬈:
靳澤其實很習慣獨處。在美國的那幾年,他一直是獨居,大部分時間,空蕩蕩的房子裡都只有他一個人。
或許是新換的別墅面積太大的緣故,或許是今天中午李叔做得菜不合他胃口的緣故
總之,午後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翻劇本看不進去,電視節目也索然無味。
等他回過神,人已經走到車庫,車門自動解鎖開啟了,誘引著他離開這個空蕩冷清的房子。
話筒那頭停頓了許久,靳澤察覺到自己唐突了:
“我不上去,就在樓下等著,等多久都行。”
“十分鐘。”
雲嬈輕輕地說,“給我十分鐘吹一下頭髮。”
“好。”
電話甫一結束通話,雲嬈撫了撫胸口,立即開啟火箭衝刺模式。
她頭髮早就吹乾了,此時來不及燙卷,光披散著又像個女鬼,於是她兩手攏起長髮,手法麻利地紮了個高丸子頭,頭頂和兩鬢扯蓬鬆些,髮型部分就這麼完事。
然後是衣服。
剛才挑好的連衣裙在家裡肯定不方便穿,她站在衣櫃前踱了幾個來回,終於抽出一件純白色軟質法式襯衫和黑色高腰長褲,套上之後清新又舒適,衣著部分也完事了。
最後是這張臉。
沒時間了。
雲嬈沾了點遮瑕膏抹到黑眼圈上,取一支菸粉色口紅點塗上下唇,抿開,再用手抹一點到臉頰上提提氣色
門鈴在這時響了起來。
身後的樓道有人經過,靳澤將鴨舌帽扯低,稍稍向前一步,站得離門很近。
片刻之後,房門由內開啟,一股馥郁溫暖的沐浴液清香撲面而來。
隔著一層口罩,靳澤心念一動,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這暖香迷暈了去。
他快步走進玄關,垂眸看見白衣黑褲扎丸子頭的小姑娘低頭在他面前放了雙嶄新的、深藍色的男士拖鞋。
他心內想到什麼,直接就開口了:“上次好像不是這雙。”
只見雲嬈單薄的肩膀忽地顫了顫,聲音細細的像蚊吶:
“就買別的東西送的。”
其實是上次靳澤來送貓的時候,評了句拖鞋顏色不好看,她第二天就買了雙新的,一直藏在鞋櫃裡,剛才也不知怎的,明明舊的那雙放在外邊,她卻把新的拿出來了。
還有他的記性,未免也太好了些。
連著兩次做客,主人招呼得都很草率,把他迎進門之後就晾在那裡,自己跑沒影了。
幸好,今天還有個小西幾幫忙招待一下。
兩個多月不見,西幾同志膨脹了好大一圈,看得出來,新家的伙食是相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