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摔到地上,就算能工巧匠用金線修補好,將那些裂縫完美遮住,卻不能掩蓋當初摔到地上的一聲脆響。
更何況,這麼多年,沈如墨被摔了不止一次。
人到底要經過多少失望才會絕望?
又到底要經過多少絕望才會無望?
沈如墨對所謂的家庭的溫暖和睦,父母的疼愛寵溺,早就不期待了。
就像一個心心念念想要吃糖卻一直吃不到的孩子,就算長大後,自己掙到錢,能買糖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想吃了。
甚至在別人給他糖,讓他吃的時候,發現根本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甜。
沈媽媽後悔的實在是太晚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原地等她。
那個當初怯怯拉著她的行李箱,哭著求她不要走的孩子,已經被時光吞噬。
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在家呆了幾個星期,發現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也有些心灰意冷,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她沒有打招呼,跟顧爸爸一起走了,去國外旅遊散心。
沈如墨聽說這個訊息,人早就上了飛機。
他怔了一下,心臟的部位像是破了一個大口子,呼啦啦的漏風。
其實,他還是有點動搖的,也在嘗試跟沈媽媽接觸。
但是一直沒好意思說。
然後,他啊,又一次被拋下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要是沈媽媽留下來,陪著沈如墨,一點一點,瞭解他的喜好,關心他的心情,幾年下來,沈如墨也會心軟,就算不會像普通孩子那樣對著她撒嬌耍賴,到底比疏離冷淡好上許多。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算是養條狗,幾年下來,也會有感情。
可是沈媽媽沒有留下來。
明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周身卻籠罩著濃濃的悲傷。
他彷彿又回到記憶裡的那些天,傻傻地站在門口,等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顧葉臨看著神色空茫的小孩兒,難受得厲害。
他將沈如墨摟到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如墨,你還有我呢。”
所以,別難過啊。
看到他傷心,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熾熱的溫度從擁抱的地方暈染開來,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沈如墨將頭埋進顧葉臨的胸膛,伸手環住他的腰。
或許,他生來就沒有父母緣吧。
但是,他還有顧葉臨。
真好。
沈媽媽和顧爸爸走後,兩人的生活重新迴歸平靜,雖然沈如墨沒說什麼,但是顧葉臨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比以前更上心。
沈如墨也知道顧葉臨的心思,彎了彎唇,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畢竟,日子還是要過的。
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
他不能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讓對自己一心一意的人擔心。
顧葉臨平時工作已經很忙了。
這天,上完體育課,沈如墨抱著作業頂著大太陽往教室走,自從那次被高興磊逮住抓到籃球場打籃球,這隻二哈彷彿來了勁,每次一到體育課就拖著他去運動。
不管沈如墨怎麼反抗,就是抱著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