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景捂著嘴,從指縫間露出破碎的咳嗽聲,他輕輕點了點頭。
「若是你敢負了我娘,即便你以後成了這天下之主,我也照樣會報復的。」孟扶蘇嘴角下抿,神情冷酷,那是不曾在孟湘面前展現的另外一副樣子。
嬴景卻見怪不怪地應了一聲,「我若是負了她,便叫我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孟扶蘇知道他立下此誓並非是受了他的威脅,而是著實愛孟湘愛到了骨子裡。
等兩人出門的時候,就見戴孟瀟直挺挺地站在院子當中,孟子期正圍著她打轉兒,想要拖她離開。
「我不走,都是我鬆開了手,才讓她遭遇這些的,我要懲罰自己。」戴孟瀟固執道。
「你若是真有心還不如做些實際的。」孟扶蘇經過她的身邊淡淡道。
戴孟瀟的眸子一痛,牙齒將下唇咬爛,卻也不吭一聲。
省試的放榜就意味著離殿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而太子也傳下旨意,要求各州舞伎獻舞之日定在聖上開瓊林宴的時候。
然而,越臨到日子,梁京的治安就越嚴,越來越多的兵士在街上巡邏,可見是要發生什麼大事情了,而梁京的居民卻依舊用歌舞美人和美酒美食來麻痺著自己的神經,過著有今朝沒來日的逍遙日子。
這日,孟湘正在屋內閒坐,手臂輕輕揮動,熟悉著舞蹈動作,戴孟瀟在窗外喊了一聲——
「有個自稱大晟府主簿的人來探望。」
主簿?
孟湘的腦海里浮現一個瘦高冷漠的身影,「快請他進來。」
她立刻收拾好裙擺,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
盧維禮一進來就見到一個美艷的少婦坐在窗邊的榻上,窗扉半敞,幾枝枝條入了窗框中,她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副畫中的美人。
他的面色更冷了,淡淡道:「你是要給聖上獻舞的人怎麼能如此不小心?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說不得就認為你是對聖上不滿、對太子不滿而故意為之的,你自己受懲罰倒是無妨,可別連累了整個大晟府和太樂局的人。」
孟湘就沒有見過像他這樣探病的人,這哪裡是探病,簡直像是在討債,好像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就看不順眼,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惹了他。
盧維禮見她沒有頂嘴便面色稍霽,「那你還能獻舞嗎?」
「可以,於廉於大夫已經替我診治過,我能趕上獻舞的。」
「於……」他的眼睛一瞬間瞪大,臉色卻有些憤憤不平,「既然你已經攀了更好的高枝兒,就不要再去打擾顧紫玉的安寧了。」
原來他竟是為了顧紫玉抱不平嗎?
可是,她和他本來就毫無關係啊。
「我知道了。」她坦然應對。
他張張嘴,把本想說出的指責話語重新嚥了下去,想了想,還是道:「既然你有貴人相助,那也最好早作準備遠離梁京。」
孟湘挑了一下眉。
盧維禮皺緊了眉,「這話是顧紫玉讓我跟你說的,他這回根本沒有科考,他又跑出梁京了……」
見孟湘漠不關心的模樣,他氣憤極了,卻也不知應該指責些什麼。
「梁京近日恐有變化,你還是趁早收拾包袱滾蛋吧!」說著,他便氣急而走,可臨出門,還是頓住了腳步,「顧紫玉怎就……你受傷的事情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我建議你往與你一同獻藝的舞伎身上查。」
這下子他真的毫不猶豫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嬴景後腳就端著木盆走了進來,木盆裡裝的是熱氣騰騰煮好的藥汁。
「到時辰了。」他笑著道:「剛剛那人是惹你不開心了嗎?我這裡可是能給你撐腰的。」
孟湘縮了縮腳,「我自己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