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麒站在人群之中,有一種恍然之感,之前總覺得科舉是必經之路,早晚都有這一日,但等這一日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心慌意亂,自己真的要用男人的身份生存一輩子,那就得至少考中一個進士,否則的話一個不上不下的舉人功名,想要謀一個職位也是千難萬難。
賀文麒微微嘆了口氣,遠遠的看見有人朝著自己招手,抬頭一看居然是陸清輝,頓時覺得好笑起來。這位之前已經考過一次,但可惜沒有中第,所以這一次兩人倒是一屆的。陸清輝心態十分不錯,這會兒還帶著盈盈笑容,只是周圍的舉子都一本正經的模樣,他也不敢走過來說話,很快就順著大隊伍往前走了。
被這麼一打斷,賀文麒倒是回過神來,能不能考中自己做不了主,但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考試倒是自己決定。若是連這一關都想不通的話,他的未來規劃也是一場空,還不如早早的回家變成女人嫁人生孩子去呢。
賀文麒深深吸了口氣,順著隊伍走了進去,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左右打量了一下才發現運氣居然還不錯,至少這地方距離廁所挺遠,不會聞到各種詭異的味道。春闈是在二月初的時候,這時候還有一些寒冷,但貢院的廁所這麼多人用,顯然好不到哪裡去。
在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的地方,進門之後還得鎖上房門,這樣的單間裡頭考試,實在是一種煎熬。賀文麒深深的吸了口氣,看清楚題目之後,在腦中構思了一番,聯絡到平時打聽到的,這次主考官的習性,這才開始落筆。
考試的時候精神一直緊繃著,等三場都考完,賀文麒才微微鬆口氣,看了一遍自己的試卷,覺得沒有什麼要修改的地方,索性都放到了一邊,看著緊鎖的大門有些悵惘。這才科舉被稱為恩科,是皇帝親自下令,讓所有舉子參與的一次考試,所以這次考生遠遠高於往常,除非是重病在場等不可違因素,不然都要參與科考,否則就是欺君之罪。
皇帝為什麼會突然開啟恩科,卻是因為封太子之事。時隔五年,這位皇帝陛下終於抵不過大臣的嘮叨,再一次立了太子,只是這個太子的人選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預料。
原本呼聲最高的二十皇子朱成昀、三王子朱成暘接連被斥責,而年歲最小,如今還是稚童的二十二王子朱成暝超越所有人的預料,成為了太子。
朝中反對之聲從未停歇,但這一次皇帝卻要一意孤行,賀文麒設身處地想過很多次,怎麼都想不通這個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朱成暝如今才六歲,母妃也不過是個宮女出生,如果不是當年的太子政變,導致大批皇子暴斃,二十二皇子估計都沒有人稀罕。
朱成暝自己尚且還是幼兒,又沒有外家支援,偏偏誠貴妃母子有著勳貴力量,而三王子更是受文人青睞,有這兩位已經成年並且羽翼豐滿,虎視眈眈的皇兄在旁邊,這個小太子想要安安穩穩的坐在太子位置上恐怕不易。
皇帝到底已經年老,這幾年身體越發不行,時不時就要罷朝休息幾日。他還能護住這個小太子多少年。再有一個,當年因為太子之亂,朝中重臣不知道被抄家了多少,剩下的這些,居然拿不出一個有重量,讓所有人都能忌憚幾分的輔政之臣。
原本科舉該是在一年之後,但在立太子之後,皇帝硬生生開了恩科,還是以太子的名義廣納賢臣,顯然是要讓這一批新生力量成為太子的背後勢力。這樣的辦法不錯,若皇帝如今才四十,或者太子已經至少懂事,能夠插手朝政,自然沒有人會二話,但偏偏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卻還是個奶娃娃。
賀文麒能看清楚這一點,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自然也能,有過一次太子之亂,他們怎麼會貿貿然直接站到太子那一邊,皇帝的心思他們尚且掌握不了,以後登基的是誰實在是難說,與其豁出一家性命給小太子錦上添花,還不如安安分分的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