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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世上大多是巧婦配拙夫或良人配惡婦,難有兩全其美之事。”關素衣早已經看淡了。
金子以為她在影射陛下,頓時不敢多言,憋了好一會兒才道,“若夫人的大師兄未曾考中科舉,日後還不得繼續開私塾?然而有呂先生筆誅墨伐在前,他怕是招不到幾個弟子,將來很難過活啊。”
關素衣冷笑起來,“什麼當世大儒,名聲斐然?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他酗酒成癮,酒毒早已浸透肝膽,近日來恐有性命之憂。咱們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夫人您一說,奴婢倒是想起來了,他面色紅中帶黑,眼珠黃濁凝固,果是肝膽俱衰之兆。想不到夫人您還精通醫理。”金子大感佩服。
關素衣的確通曉醫理,卻並非源於表症才料定呂先生必死,而是經由上輩子的記憶。上一世她將呂先生辭退,這人越發縱酒作樂,還連寫了許多伐文汙衊她,最後醉死在路邊,卻被時人曲解為被她氣死,叫她本就黑透的名聲又添一筆爛賬。
這輩子他愛死不死,全憑天意。
這樣想著,關素衣忽然斥道,“你一口一個‘夫人’地叫我,莫非還以為我會嫁給你前主子?日後改叫小姐,否則扣你三年月錢。”
金子哽了哽,只得乖乖改口。
情趣
主僕二人從東郊回來,見燕京城裡已是一派繁華盛景,不免起了閒逛的興致。街頭人潮如織,兩邊商鋪林立,幡子隨風招展,叫賣聲此起彼伏,與開國初期的蕭條模樣大相徑庭。
“這才幾年,燕京便已重現當初上京城裡的喧囂熱鬧。若一直這樣下去,魏國必然富強一方,統御九州。”關素衣感慨道。
金子曾經是軍戶,不免搖頭嘆息,“富強一方可為,統御九州卻難。薛賊佔去了蜀州等地,大肆囤積軍隊,霸佔田地,收攏流民,擴張勢力,不出幾年與我魏國必有一戰。現在的太平安樂,或許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上輩子關素衣死時,聖元帝和薛明瑞的確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征戰發生,二者都想彼此吞併,卻又奈何不了對方,後來魏國發生民亂,薛明瑞趁勢起兵,差點直入中原腹地,卻最終被御駕親征的聖元帝擋在國門之外。
此戰之後,二者皆元氣大傷,或許又耗了很多年,最後誰滅了誰,誰又統御了誰,關素衣已無從得知,但她能夠猜到,硝煙與殺戮,死亡與毀滅,從來都沒離開過那片土地。
然而這輩子,情況已截然不同。現在的魏國更安定,更富強,更團結,聖元帝在民間的威望如日中天,百姓對國家的歸屬感也格外強烈,若是與薛明瑞刀兵相見,勝敗或在四六之間。倘若魏國再多幾年休養生息的時間,勝算還會更大。
思及此,關素衣心頭的陰霾終於緩緩消散,指著最熱鬧的西市說道,“走,咱們上那兒看看。”
主僕二人穿行了幾條街道,面上還是興致勃勃的表情,目光卻稍觸即離。
“我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你有嗎?”關素衣嘴唇不動,嗓音卻清晰傳入金子耳膜。
“奴婢也有。咱們許是被跟蹤了,但奴婢卻找不出是誰,更不知對方藏在何處。能躲過暗部死士的耳目,魏國恐怕只有陛下能做到。”
“我也覺得是那混賬。前面有一家布莊,我進去買一套衣服,喬裝改扮離開,你候在外間,一刻鐘之後還不見我出來便自個兒回去。”
“夫……”金子被瞪了一眼,只好改口,“小姐,您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要不您交代一個地方,咱倆甩開陛下後再去碰頭?”
關素衣從未單獨逛過鬧市,不由玩心大起,斷然拒絕了金子的提議。二人走入布莊,一個入內換衣,一個坐在外面牽扯跟蹤者的視線。大約一刻鐘後,金子揹負雙手,優哉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