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一眨不眨地盯著燈盞。只見他並指在其上輕輕一撫,焦黑燈芯就無端燃起一豆火苗,先是隨風搖曳,隨後慢慢躥升,照亮四周。
“這也是武功?”關素衣大感神奇,恨不能捧著對方手指檢視,卻惱他夜闖閨房,不肯靠近。
“世間萬物皆有其屬,或似人一般分為陰陽,或似物一般分為五行,內力也不例外。朕之內力為陽炎,至強至剛,凝於指尖便能燃物。”他邊說邊捏住燈芯,全然不怕灼傷,輕鬆將之碾滅,然後重新點燃。
反覆演示了三次,夫人才被好奇心驅使,慢慢走到他對面坐下,張口便問,“某人不是說只需遠遠看我一眼便足夠了嗎?現在又是夜闖閨房,又是擒拿威嚇,豈不自打嘴巴?”
“方才拽您是擔心您受驚後喊叫,召來閒雜人等,待您恢復冷靜,朕不是很快就放開了嗎?”聖元帝攤開雙手,表情無奈,“朕的確說過遠遠看您一眼就夠了。然而有一個詞不知夫人聽沒聽過?”
“什麼?”關素衣斜眼睨他。
“咫尺天涯。夫人哪怕與朕近在咫尺,只要朕一天未曾擁有您,便似遠在天涯。您看我二人隔著的這面圓桌,丈量下來也不過二尺之距,在朕心裡卻形同千峰萬壑,遙不可及。”他幽幽長嘆,表情落寞。
關素衣卻完全不吃這一套,從牆上摘下一柄彎刀,拔掉刀鞘,將刀背架在桌面上,刀尖正對那人胸口,曼聲道,“千峰萬壑怎能缺了刃樹劍山?我給你添一道奇險,風景當更為瑰麗壯闊。這玩意兒可是我專門跑到長公主府為您求來的,您儘可以享受享受。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我這兒胡亂甩幾刀,也不知劈不劈得死人,要不咱們試試?”
夫人負隅頑抗的樣子十分鮮活,亦可愛非常,令聖元帝差點笑出聲來,又怕她面皮薄,惱羞成怒,只得按捺下去,“夫人切莫胡鬧。這把刀可是開了刃的,胡亂甩起來恐會傷了您自己。咱們坐著說會兒話,說完朕就走。”
關素衣扯掉自己一根頭髮吹拂至刀刃上,見它悠忽間斷成兩截,冷道,“知道它開過刃便好。你想說什麼?說完趕緊走人。”
“朕方才去了趙家,點醒了趙陸離。終究是同袍一場,不忍見他被葉蓁矇蔽一輩子。”
“您別隔我這兒裝好人,想點醒他為何要拖到現在?他許是猜到你的意圖了吧?謀奪人妻難道是件光彩事?值得您四處宣揚,昭告天下?”她伸手握住刀柄,恨不得劈死眼前這看似沉痛,實則得意洋洋的貨。
聖元帝故作哀切的表情立刻褪去,嘴角止不住上揚,又飛快壓了壓,“夫人放心,在您點頭答應嫁給朕之前,朕絕不會讓人壞了您名聲。趙陸離知道您是怎樣的人,絕不會把您與葉蓁混為一談。朕與他吃了那樣一個大虧,豈能嚥下這口氣?放葉蓁歸家可不是讓她享福去的。”
“如果您是想與我討論趙府或葉蓁的事,那就請回吧,我完全沒興趣知道。”關素衣滿臉不耐。
聖元帝見她果真對趙家沒有一絲留戀,這才放心了,從懷裡取出一張文書,低笑道,“那朕便什麼都不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朕方才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件事。朕讓白福替您辦理了和離分戶,卻忘了替木沐入關氏籍,倘若趙陸離明白過來,搶先去府衙登記造冊,便能與您對薄公堂,爭搶撫養權。為免您受他掣肘,朕剛才跑去尋了戶曹,命他將一應文書都準備妥當,蓋了印鑑,夫人您仔細收著。”
關素衣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連忙接過文書誠心道謝。
聖元帝這才站起身,依依不捨地道,“文書已經送到,朕這就走了。夫人,哪怕您乃二嫁之身,哪怕您還帶著幼子,朕都不棄。只要您現在點一點頭,朕改日便風風光光迎您入宮為後,認木沐為義子,悉心教養他長大。哪怕日後您和朕另育子嗣,朕亦同樣對他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