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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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定神閒嘗他的菜色,呷口酒道:“敢彈劾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不過皇上才御極,廣開言路是必然的。娘娘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嗎?昔日再依仗,一旦位置有了變化,看人的眼神兒就不對了。司禮監的權掌得過大,聖上心裡未必不忌憚,既然有了嫌隙,一點點收攏把持是早晚的事。臣和朝廷官員不同,再有能耐,不過是慕容氏的奴才。奴才是玩意兒,跑腿辦事還猶可,獨當一面得瞧皇帝的胸襟。與其被拉下馬,還不如自己識趣兒,娘娘說對不對?”

音樓莞爾道:“以退為進,廠臣做得對。東廠和司禮監經手的事多,千頭萬緒,要想立時拔除恐也不易。我料著,皇上總還有托賴廠臣的時候,暫且蟄伏,緊要關頭再出山,比時時戳在眼窩子裡來得好。”

這番言論出乎他的意料,本來不覺得她是那種萬事考慮周全的人,沒想到不哼不哈,對朝中局勢自有見解。

“娘娘對臣這樣信得過麼?萬一有個閃失,權力架空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他說著,天熱起來,花廳裡流動的風漸漸有了沉悶的感覺。他抬手解領上盤扣,略透了口氣,叫人把酒撤了另送菊花茶來。

音樓背靠著圈椅上的花稜,脊樑骨硌得有點疼,挪了挪身子道:“您自然有萬全的準備,我這裡記掛的只是去南邊的事兒,廠臣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杯裡的白菊花被水泡得胖大起來,在杯裡載浮載沉,喝上一口,酒氣漸漸就淡了。他蓋上蓋兒說:“要瞧形勢,到底什麼時候還說不好,快則十幾日,慢則個把月。帶上娘娘不成問題,只是娘娘行動不好那麼隨意。譬如見家裡人,論理兒您應當在泰陵守陵,這要露了面,倘或步家有人背地裡使絆子,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這個她都明白,他能發善心讓她跟著回趟老家,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她點頭不迭,“我都聽您的,知道什麼做得什麼做不得。我說過,見家裡人並不是必須,我就想回去看看。從當初進京到現在,雖然只有兩個多月,可生生死死經歷了這麼多,一下子像過了十年八年似的。還能喘著氣回浙江,我自己都沒想到。”

“娘娘就沒有掛念的人?”他撫著食指上的筒戒,突然想起來,“或者咱們去見見連城公子吧!其實臣對這人也挺好奇,究竟有多美,能叫娘娘芳心暗許。”

歪曲成了這樣,音樓可算知道那些冤獄是怎麼來的了。她乾咳兩聲道:“其實不怎麼美,只比一般人眉眼生得好些。聽說他通音律擅丹青,那種地方的人原都是窮家子充進去討生活的,能舞文弄墨的不多,像他那樣的奇貨可居,身價就水漲船高了。不過那位公子的身世也可憐,據說出自書香門 烏金墜

肖鐸午正時牌入宮,到乾清宮時中衣染了層薄汗,站在廡房前的穿堂裡,風一吹有些寒浸浸的。

殿門上兩個太監抱拂塵侍立,見他過來遠遠躬身做了一揖。他上丹陛,透過隔扇窗朝殿內看一眼,空曠幽深的殿堂裡靜悄悄的,只有湘妃簾輕拂,底下竹篾兒叩擊在抱柱上,發出清脆的一點聲響。

乾清宮有統領御前伺候的帶班,原本司禮監的人因為大行皇帝的薨逝都撤換了,現在的一批人是明治皇帝欽點的內官,有宮裡調撥的,也有當初福王府的老人。皇帝近身的人,自然要再三的挑揀,當今聖上這方面較為注重,這點倒比他皇兄強得多。

肖鐸掃了眼迎出來的人,這是個男生女相的太監,個頭不高,眼梢耷拉著,似哭似笑的一張臉孔,嗓門尖得嚇人。見了他插秧拜下去,呲牙笑道:“喲,督主來了,平川給督主請安!”

不是他門下,但他在宮裡是大拿,但凡淨了身的,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聲督主。

他嗯了聲,“主子不在乾清宮?”

平川道個是,“主子晌午見了兩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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