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身影看著躺在地上的於秀才,卻是不怎麼敢動。
眼下的於秀才,在渾身長出白毛後,在他的感知中儘管還是個活人,但渾身上下,處處都透著一股詭異勁。
且不說這一身如同殭屍一般的白毛,那種滔天的戾氣,令他都有種心悸顫慄感。
怪異的聲音響起,但這次只響起一個音節,便被這佝僂身影給憋了回去。
然後,他捏了捏自己的嗓子,說了一句鬼語。
“也罷,看在你曾給老夫十個銅板的份上,又告訴老夫不少和芸兒有關的事情,讓老夫死得不至於那般憋屈,老夫便饒過你。不過,此次一次,下次若是再落到老夫手裡,老夫可不會客氣。”
“鬼怪害人,乃是天性,如人需吃飯喝水一般!”
佝僂身影隨之離去。
他一如之前那樣,步履蹣跚,看似走得急慢,但往往一眨眼間,就已經遠去了。
佝僂身影走出了聽鶴樓,然後他就往鈴鐺聲音傳來處走去。
他知道那不是他外甥女。
但他可以肯定,那鈴鐺一定和他外甥女有關,不然不會這麼牽動他的心。
鬼怪無人性。
但卻可以有羈絆。
生前為自己外甥女之死而愧疚自責,作為長輩,他本可以阻止芸兒,讓她不要和於守田走到一起,但偏偏……他奢想芸兒嫁給於守田,能讓他得以跟著“雞犬升天”。
如此執念,讓他死後化作了鬼怪人邪,仍舊將這份愧疚滿懷在心。
如果於家還沒被滅門,那麼他趁此時機,將於家殺個乾淨,也算是解了一個執念,可偏偏他外甥女早已經先他一步,滅了於家了……
也不知道他外甥女當初是怎麼進的縣城?
那一個縣城上的官印,可是叫他連闖入半步的能力也沒有。
雖為人邪,是鬼類中兇惡異常的一種鬼怪,但他成為人邪後,至今也不過短短几日,能將活人輕易煉化成命丸,已經是他“出身”了得的表現了!
佝僂身影往鈴鐺聲音傳來處走去,他所過之處,有一道道極為暗淡的黑氣在蔓延。
這是晦氣!
無論是誰,沾染上了晦氣,都要倒黴。
因此,莫說是神魂二十關以上的大修行之人,就是鬼仙,遇到上了人邪,也是生怕避之不及,唯恐慢一步被晦氣沾上。
這也是人邪最令人談虎色變的一點。
把一個人邪扔進一座森羅府內,森羅府內的鬼仙,絕對是第一時間逃出來的。
很快的,這一佝僂身影就看到那個少女。
那個鵝蛋臉的可愛少女,十四五歲的樣子,素白手掌正抓著一個鈴鐺。
這個鈴鐺不停地在搖。
但這個少女是聽不到這鈴鐺的鈴鐺聲的,只有人邪才能聽到。
佝僂身影隨即過去。
少女突然看到自己身前出現一道身影,頓時被嚇了一跳,但她立馬又壓住了內心的恐懼。
因為她兄長的師兄,對此早就關照過了。
這也算在她的心理準備中。
“我兄長的師兄說,讓你進城拿了好處,他為此先付出不少代價,隨後又給你準備了足夠的活人,這件事對他來說一旦傳出去,他的處境會很糟糕的。不過,他是個生意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無論什麼事都可以去做!”
“而這一次,他是向你展示他的能力,順便想和做個生意上往來的朋友!”
“所以,請你拿出他想要的命丸!”
少女屏住呼吸,一口氣把這番話給說完。
聽著少女急促的語速,佝僂身影老態的臉龐上,忽然展露出笑顏,然後發出了一個怪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