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關她生辰的一句句都用剪刀挖空,她自己的那張單張上,連她弟弟的生肖也剪下來,不叫人知道。&ot;
&ot;可是她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歲的人呀!&ot;我訝異。
&ot;她只求瞞自己。&ot;表姐說,&ot;你說到一個老字,她撲過來扼死你。&ot;
&ot;不會吧?&ot;
&ot;怎麼不會,&ot;表姐吐吐舌頭,&ot;我有次與她閒談,說到『咱們也是中年人了&039;,她的目光放毒,幾乎沒用血滴子取我首級。&ot;
&ot;她丈夫是誰?&ot;
&ot;壞就壞在沒丈夫,只有男朋友,所以她不敢坦然認老。&ot;
&ot;現在還流行同居嗎?&ot;我詫異。
&ot;不知道,也許條件談不攏。&ot;
&ot;那邊那個大面孔女人又是誰?&ot;
&ot;那個微不足道,那是別人帶來一個十三點兮兮的開心果。&ot;
我看她。
她整個人彷佛軟若無骨,一逕向左邊的男士靠過去,咭咭的笑,一雙眼珠子亂轉,簡直要掉出來似。
左邊的男人吃不消,在她的腰眼點一點,她趕緊往後縮,笑得花枝亂顫,又往右邊的那位男人靠過去,那一位也如法泡製,亂摸一氣,她又大笑。
&ot;這幹嘛?發花痴?&ot;也已沒有資格做花了。
表姐嘆息,&ot;慘絕人寰。&ot;
&ot;你少同情她,人家還必然自命風流呢!&ot;我笑。
表姐搖搖頭,&ot;喝得差不多了。&ot;
&ot;表姐帶我出來開洋葷,見識見識。&ot;我說。
表姐夫說,&ot;理他呢,咱們跳舞去。&ot;
他們又去了。
我靜靜啜我的香檳酒。
還是沒有美女,我看著手錶,已經十一點,不會再有人到了。
有一個臉帶幽怨狀的女人坐過來,穿條白裙子,猛地一瞧,還以為京戲裡小旦跑下來了,面孔紅是紅白是白,髹得密不透風,十層八層的粉糊在面板上,並不是不好看,而且有種冷颼颼的恐怖感。
黑夜裡走路碰見這樣的一個濃妝女人,還以為哪家殯儀館走脫了大殮的死人。
我呆呆的看看她。
她緩緩嘆口氣說,&ot;很多人這樣看我——我真的那麼美嗎?&ot;
我不相信這是人嘴巴里說出來的話,趕緊側了側頭暗暗叫苦,這位女士誤會了,她以為有觀眾便是美人,豈不知木乃伊走馬路一樣圍觀者如堵。
我連忙取起酒杯避席。
表姐一回來,我怪叫問,&ot;那女人是哪一國來的?&ot;
&ot;她呀,她是城裡一等一薄命的紅顏,你別叫她抓住,她這個人有呻無類,逢人訴苦,她自己嘴巴亂說自己私事是可以的,要是你說她一兩句,立刻反面成仇,你當心點。&ot;
&ot;訴些什麼苦?&ot;
&ot;喏,像她愛幫朋友,朋友反害她啦,前兩任丈夫跟現在的男友如何刻薄她啦,人長得美沒用啦,人善遭人欺啦……&ot;
我立時三刻笑,娛樂性這麼豐富。
我看錶姐一眼。她怎麼同這些人泡。
我說,&ot;我想我要走了,悶死人。&ot;
&ot;這裡有這裡的好玩。&ot;她向我瞅一眼。
&ot;你不怕人家在背後也這麼說你?&ot;
表姐頑皮地向我仰一仰下巴,撇一撇嘴,&ot;怕什麼!我有丈夫,她們沒有。&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