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霍南笙喜歡吃的東西,餐盤挪位,擺到湊近她的那邊。
“你最討厭什麼?”霍南笙問。
有那麼一個瞬間。
霍以南漆黑雙眸,幽暗似深潭。
轉瞬即逝。
他目光很靜,平定地望著霍南笙,眼神裡毫無感情,也沒有任何慾望,空洞到了極致。
“哪有什麼最不最的?”他說,“又不是小孩兒,還分什麼最喜歡、最討厭。”
像是在嘲諷她這個小孩。
畢竟他大了她七歲,她上小學的時候,他已經上大學了,二人之間,隔著一整個中學時代。
什麼像?
他就是在嘲諷她。
但:“我都二十二歲了,哥哥,我不是小孩了。”霍南笙用叉子戳著自己餐盤裡的牛排,洩憤的力度,聲音悶悶的,“再過一個月,我就拿到本科畢業證了。”
霍以南沒有回應,只是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唇角。
沒過一會兒。
話題又繞回來。
因為霍以南對霍南笙撒謊的事兒,始終沒有明確地表態,讓霍南笙惴惴不安。
霍南笙:“哥哥,你不打算責罰我嗎?”
霍以南:“為什麼要罰你?就因為你撒謊?”
極淡的口吻,像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像是往日的原則規矩不復存在。
“難道撒謊也沒關係嗎?”他的態度不明朗,霍南笙也不安。
“撒謊不好,所以下次不要撒謊了。”霍以南用餐完畢,拿起邊上的餐巾擦嘴,他本身就是矜貴公子哥,舉手投足間自帶貴氣。
然後,霍南笙就看到他沉眸睨了過來,向來冷調的嗓,摻雜著夏日熱浪,留有溫情。
他說:“笙笙,原則這種東西,是因人而異的。”
原則可以退讓,僅限於,面對我的妹妹時。
窗戶開了。
海風翻湧浮蕩。
裹挾著熱氣的海風吹拂過霍南笙的耳,她的耳蝸裡,好似也掀起了一場柔軟的浪潮。
霍南笙領會到了霍以南的言外之意,懸了一晚的心臟,終於迴歸原位。
她保證:“我以後不會再為了這點兒小事說謊了。”
話落,她又問:“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瞞著你來這裡?”
霍以南正低頭看平板裡的檔案,聞言,眉眼慵懶挑起,看了她一秒後,又接著看檔案,“為什麼?”渾不在意的語氣。
不像父親,會在她犯錯之後,有一有二又有三地問她:知道錯了嗎?為什麼犯錯?明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好的為什麼還要做?
霍以南和他的父親是不一樣的。
“因為——”霍南笙張了張口,喉嚨裡灌入海風,話鋒一轉,她說,“你肯定知道。”
“想給我一個驚喜?”
“……”
明知故問,霍南笙不想說話。
沈老先生的山水字畫。
霍南笙沒有收集字畫的癖好,有這癖好的,是霍以南。
所以霍南笙想偷偷拍下來,送給霍以南的。
要不然她才不會大費周章地從英國飛來港城,還故意瞞著霍以南。
霍以南笑出了聲,低低沉沉的聲線滌盪,有著微微的溫柔:“謝謝你的驚喜,雖然這份驚喜最後還是由我自己拍下來。”
霍南笙鬆散的身子,瞬間繃直。
她小聲抱怨:“既然猜到了,為什麼還要過來拆穿我?沒有驚喜,你開心了?”
霍以南敷衍著:“嗯,開心。”
霍南笙更不想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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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南笙沒打算在港城待很久,畢業在即,她還有許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