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面容嚴肅,頷首道:“之前對於高句麗的瞭解還是少了一些,一直將其看作如突厥、薛延陀那樣的遊牧之國。然而進了高句麗國境,方才知曉其幅員之遼闊,人口之繁盛。一場大戰可動用超過五十萬軍隊,天下除去吾大唐之外,怕是也只有高句麗了。”
如今的高句麗雖然多以農耕為生,但是其遊牧民族的特質卻並未拋棄,民風剽悍、勇猛善戰,戰事開啟,立刻全民皆兵,老幼婦孺盡皆上陣殺敵,兼且國境之內山嶺連綿、河流密佈,想要將其征服,難度實在太大。
否則以大隋當年之強盛,何至於三度征伐盡皆鎩羽而歸,徒使數十萬將士埋骨遼東,中原哭聲一片?
不輕敵,這是但凡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之道不能犯的錯誤。
然而在東征開始之前,朝野上下卻甚少有人真正認識到高句麗的強盛底蘊,都樂觀的認為大唐雄師天下無敵,一旦開戰,便必然是摧枯拉朽直搗龍庭,一場大勝指日可待。
也僅有房俊等寥寥數人一再強調要詳細謀劃,不可兵將驕縱,卻被淹沒在一片沸騰喧囂的慷慨激昂之中,差一點揹負一個畏戰不前、誇大其詞的罪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尉遲恭一張黑臉放著油光,粗著嗓子道:“高句麗的確強盛,然而此刻大軍深入其境,不可使兵卒產生畏戰之情緒,所以吾等在此小心謹慎的佈置戰略即可,對外還是要宣稱大唐之強大非是高句麗可以抵禦,以便穩定軍心。”
李績頷首道:“正當如此。”
閉目養神的李二陛下忽然響起,房俊那廝好像曾說過一句話: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誠哉斯言,大道至簡。
眾人圍著沙盤,一會兒低頭討論戰術,一會兒又抬頭看看輿圖,商量著如何截斷敵軍之來援,如何圍住城池展開強攻,如何埋設火藥炸燬城牆,如何殺入城中剿滅敵軍……
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薛萬徹則與阿史那思摩站在角落裡,並不參與商議戰術之制定,兩個大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時不時露出萎縮的笑容,旋即又趕緊斂去,唯恐被旁人看到……
李二陛下一睜眼,便見到這一幅情形,略微蹙了下眉頭,旋即又舒展開來。
薛萬徹勇猛無儔,最擅長打硬仗,不過計謀缺乏了一些,很容易衝動誤事,所以他打仗要麼大勝,要麼大敗,缺少穩定性,對於軍隊的掌控更是遠遠不如其餘當朝名將,他在軍中做的那些個混帳事,李二陛下豈能不知曉?
原本是想要來到安市城之後敲打他一番的,畢竟軍法無情,一個將軍帶頭禍亂軍紀,必定影響軍心士氣。
然而現在看到薛萬徹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他又改了主意。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反過來說,從來沒有過錯的人,要麼是當世聖賢,要麼就是別有圖謀。自己的確對薛萬徹甚是器重,包括阿史那思摩也給於了極大的信任,然而說到底,這兩個一個是當年隱太子的心腹,曾一度揚言要攻陷秦王府,讓他李二的妻妾子孫給隱太子陪葬。另一個則是突厥貴族,身上流著突厥的血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平常時候這兩人或許恭順忠誠,然而一旦局勢有變,他們會何去何從,就不得不讓人思量一番了……
尤其是薛萬徹這數月來擔任大軍之先鋒,一路攻城拔寨戰無不勝,這般態勢繼續下去,等到東征結束,自己該當如何封賞?
難不成還要敕封一個國公?
那是絕對不行的。
到了國公這等爵位,已經不僅僅是講究能力和功勞,更重要的是政治面貌。比如房俊,人家根正苗紅,父子兩代有大功於國,更是他李二陛下最為堅定的擁護者,是他統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