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話有些少的李道立搖頭道:“眼下長安內外有如鐵桶一般,左右金吾衛、左右領軍衛內外協作,毫無可乘之機,若城中風潮僅此而止,陛下大抵是不會管的,可一旦風潮大增、有愈演愈烈之勢,馬上就會出動軍隊予以平息,又能有什麼機會呢?”
李孝協卻不這麼認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之前李承乾鼓譟其‘仁厚’之名,使得人盡所知,聲勢蒸蒸日上。吾等想要成事,就無必打壓削弱其威望,卻非是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恆才行。如今正好藉助這樣一個機會,讓世人皆知其偽善之面目,事半功倍。”
你既然口口聲聲標榜自己“仁厚”,卻為何又要廢黜“罰贖”之制,是想要將天下世家門閥、宗室勳貴都納入嚴刑苛法之下嗎?
“仁”在哪裡?
“厚”又在哪裡?
“暴戾苛虐”才是李承乾的真面目啊……
李神符已久沉吟不語,這與他之前的計劃相悖,他想要潛藏起來不露形跡,於黑暗之中蓄勢待發,只等機會出現便一擊致命。可李孝協的話也有道理,若是任由李承乾不斷積累聲望,恩威並舉、賞罰齊施,遲早盡收人心,屆時就算有什麼變故,天下人也都會站在李承乾一邊。
現在李承乾自己出了昏招,何不趁此機會向天下人揭露其偽善之面具?
思慮片刻,他頷首道:“如此甚好,只不過辦事之人要好生遴選,既要辦事穩妥更要在身份上與吾等切割開來,縱然事情有變也不至於將吾等牽連在內,切莫偷雞不成蝕把米。”
無論如何,且先立於不敗之地,萬萬不能在尚未行事之前便深陷泥潭、無法抽身。
否則諸般設計、鋪墊都毫無用處,功虧一簣。
李孝協連連應下:“這是自然,此次非在吾等謀算之內,本就是意外之喜,若能挑動天下各地門閥世家與中樞對抗、對陛下不滿,自是好事,即便失敗也並無損失,斷然不會深涉其中。”
李仁裕抬頭打量新建成的正堂,抽抽鼻子聞了聞新鮮的油漆味兒,說了一句:“這正堂修得不錯。”
李神符:“……”
娘咧,這是個廢物啊。
為何做這般大事還要帶著這樣一個廢物?
瞧瞧太宗皇帝生的兒子,各個都聰慧利落堪稱人傑,而其餘宗室子弟則一代不如一代,難道這大唐天下的錦繡內蘊都給那一支給吸取,其餘人只能作為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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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傍晚的餘暉傾灑在洛水之上,波光粼粼、殘陽如血,一隊車架在百餘騎卒簇擁護衛之下自慈惠坊出發,沿著洛水河堤向東過安眾坊,而後沿著長街折而向南,一路直行,自長夏門出洛陽城,順著官道向南疾行,於夜暮之時抵達龍門。
國門門南二十里,雙闕峨峨夾伊水。
鐵關金鎖在開鑰,寶馬香車透出城。
龍門兩山相對,望之若闕,伊水歷其間,故謂之“伊闕”。
傳說“禹鑿龍門”之前龍門乃相連之整體,但後來洪水氾濫,河洛之地一片汪洋,大禹遂開鑿龍門疏通伊水使之注入黃河,水患乃平。
“鯉躍龍門”的傳說亦發生於此。
名傳後世的“伊闕之戰”的戰場就在腳下,“殺神”白起於龍門橋東邊擂鼓助戰,麾下秦軍大破韓魏二十四萬聯軍,徹底掃平秦軍東進之路,立下赫赫戰功,威震古今……
車架沿著山道進入龍門東山之中,繞過幾處山峰、穿過幾處谷地,在一處半山腰營建的建築前停止,房俊下馬,攙扶著武媚娘自馬車上下來,一起走入這處規模龐大但並不奢華的建築群落。
其餘親兵四處戒嚴,負責警衛。
現在不僅洛陽,乃至於整個河南府都沸反盈天、波高浪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