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他命令拿來一件綈袍給範睢穿。範睢說:“大夫您的衣服,我怎麼敢接受?”須賈說:“老朋友何必過於謙遜!”範睢穿上綈袍,再三表示感謝。然後問:“大夫你來秦國是為了什麼事?”須賈說:“現在秦國的相國張君正當權,我想和他溝通,卻苦於無人引薦。你在秦國已經很久了,有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可以幫我引薦給張君?”範睢回答:“我的主人與丞相關係很好,我曾經跟隨主人去過丞相府。丞相喜歡談論,有時談著談著主人說不下去了,我就會插上一句。丞相因為我口才好,時常賞賜我酒食,因此得以親近他。如果你想見張君,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須賈說:“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定個時間。”範睢回答:“丞相事務繁忙,今天正好有空,為什麼不立即就去呢?”須賈說:“我是乘著大車,駕著駟馬來的,但現在馬受傷了,車軸也斷了,無法立即出發。”範睢說:“我的主人有車馬,可以借給你。”
範睢回到府中,取來大車和駟馬,來到館驛前,告訴須賈說:“車馬已經準備好了,我請為您駕車。”須賈很高興地登上車,範睢拿著韁繩。街上的人們看到丞相的車馬經過,都恭敬地站在兩旁,有的甚至躲避起來。須賈以為他們是尊重自己,卻沒想到這其實是因為範睢的緣故。車輛來到府邸前,範睢說:“大夫請稍等片刻,讓我先進去通報,如果丞相同意,您就可以進去拜見他了。”說完,範睢徑直走進了府門。須賈下車,站在門外等待,等了很長時間,只聽到府內敲鼓的聲音,門上傳來喧譁聲:“丞相升堂了。”官員和屬下們忙碌地來來往往,卻始終不見範睢的訊息。須賈於是問守門的人:“剛才有我的老朋友範叔,進去通報丞相,但很久都沒出來,你能幫我叫他一下嗎?”守門的人問:“您說的範叔,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須賈回答:“剛剛為我駕車的那個人就是。”門下的人說:“那個駕車的人其實是丞相張君,他私下到驛站拜訪朋友,所以穿著便服出來。怎麼能說是範叔呢?”須賈聽後,猶如夢中突然聽到雷鳴,心中驚慌不已,他說:“我被範睢欺騙了,死期就要到了!”俗話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他只得脫下袍子,解開腰帶,摘掉帽子,光著腳,跪在門外。他託門下的人進去報告,只說:“魏國的罪人須賈在外面等死!”過了很長時間,門內傳來丞相召他入內的訊息。
須賈更加驚慌,低頭用膝蓋爬行,從耳門進入,一直跪到階前,連連磕頭,口中喊著:“死罪!”範睢神氣活現地坐在堂上,問道:“你知道你的罪嗎?”須賈低頭回答:“知道罪了!”範睢問:“你的罪有多少?”須賈說:“拔光我的頭髮,一根一根地數我的罪,都還不夠!”範睢說:“你的罪有三條:我的祖先的墳墓在魏國,我之所以不願意在齊國做官,是因為你以為我有私心偏向齊國,你就在魏齊面前胡說八道,激怒了他,這是你的第一條罪;當魏齊發怒,用鞭子打我,甚至打斷我的牙齒,折斷我的肋骨,你卻一點也不勸阻,這是你的第二條罪;當我昏迷不醒,已經被丟到廁所裡,你又帶領賓客來尿我。孔子都說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情,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呢?這是你的第三條罪。今天你落到這個地步,本來應該斬首示眾,以報前仇。你之所以還能活著,是因為你還念及我曾經對你有過的情誼,所以勉強留你一條命,你應該知道感激。”須賈不停地磕頭感謝。範睢揮手讓他離開,須賈於是趴在地上出去了。從此,秦國的人才知道張祿丞相原來是魏國的範睢,是偽裝來秦國的。
第二天,範睢拜見秦王,說:“魏國害怕了,派使者來求和,不需要用兵,這都是大王的威德所致。”秦王非常高興。範睢又奏道:“臣犯了欺騙大王的罪,請大王寬恕,臣才敢說。”秦王說:“你有什麼欺騙我的事?我不會怪罪你的。”範睢奏道:“臣實際上不叫張祿,而是魏國的範睢。我小時候孤苦貧窮,給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