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父親當年同榜進士,許父是狀元,陸父是榜眼。細論起來又都是常州府的人,於是兩家便越發的親厚起來。
其後雖然各自娶妻生子,但依然來往不斷,只如通家之好一般。等到陸庭宣八歲上的時候,許琇寧出生,陸父提議兩家結為兒女親家,父親也慨然應允。
陸父拿了信物過來。是一對常州出的梳篦,一雙白玉佩。兩家各執一份,只等兩個孩子大了,成親了,再合為一雙。
只是兩家定了親事才剛滿一年,陸父老家來信,父親病逝。陸父只得攜了家眷回鄉,為父守制三年。
陸家原是常州府的富商大戶,手上有很多生意。現在老東家病逝,膝下只生養了陸父一個兒子,陸父經不住母親的哀求,上書吏部辭官,開始一心一意的打理家裡的生意。
就將用科舉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託在兒子身上,早晚監督他好好向學。
聽得說陸庭宣也是個神童。九歲上就考中了秀才,十二歲的時候就考中了舉人。
十二歲的舉人,這可是亙古未聞的事。當時不單整個常州府都轟動了,就連遠在京城的父親也聽說了這件事。
去信詢問真假,待得到陸父的回信確認這件事是真的,當時就高興的對自己的太太沈氏說著:“阿寧找了個好夫婿啊。”
沈氏聽了也很高興,帶著一臉笑意,輕輕的摸了摸許琇寧的頭。
這是許琇寧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個未婚夫婿的事。不過當時她才五歲,懵懵懂懂的,也不曉得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所以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至陸母陸父相繼去世,陸庭宣遵從父親遺命,帶著梳篦,玉佩和書信上京面見父親,此後就在他們許家住了下來,兩個人這才開始慢慢的有了接觸。
不過許琇寧總覺得陸庭宣不大喜歡自己。
在她的心裡,陸庭宣才學極高,又是個很冷清的人,他喜歡的應該是郭祭酒的女兒郭瑾瑤那種有書卷氣,溫婉端雅的女子,而不是像她這樣什麼都不會,很嬌氣的人。
不過她也不大喜歡陸庭宣就是了。
總覺得他就是隻悶葫蘆,無趣的很。有一個這樣的兄長是很好的,但是若一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過日子,日夜相對,那就會覺得很沉悶。
所以後來她才會喜歡上風流倜儻,極會說甜言蜜語的凌恆。還私下拿著那一半梳篦和白玉佩去找陸庭宣退親,告訴他自己要嫁給凌恆,不要嫁給他……
但哪曉得嫁給凌恆還不上三個月,她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起那些事,許琇寧呆了好一會兒。但是忽然想起陸庭宣要搬走的事,她立刻起身站起來,往外就走。
不行,陸庭宣不能離開他們許家。
若那一切果真不是她做的一場夢,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往後她的外祖父和父親都會被凌次輔別有用心的誣陷,牽連到和廢太子有勾結的事上去。
到時她的外祖父一家,還有他們許家一家人依然會落到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
而陸庭宣……
按照郭祭酒家的那個丫鬟所說,陸庭宣最後會襄助四皇子登基為帝。非但被封了靖安侯,還做了內閣首輔,可謂權傾一時。
外祖父和父親的案子,就是在他做了首輔之後上書懇求翻案重審的。而且,以他當時的首輔之尊,竟然全程都親自審查。最後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查明真相,給外祖父和父親洗刷冤名,凌次輔一家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他的這份恩情,許琇寧心中是很感激的。而且到底是以後會做內閣首輔的人,許琇寧很不想他離開。
仿似只要陸庭宣在許家一日,就能保許家安寧一日,她心裡也會覺得安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