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爹。只要我還活著,你在我眼裡就還只是個孩子。”
許攸寧輕嘆了一口氣。
到底誰才是孩子?他這個爹明明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可性子還執拗的跟個孩子一樣,說出來的話也很幼稚。
頓了頓,許攸寧換了另外一種策略。
“爹,我現在腿斷了,這輩子也只能是個廢人了,您心裡會不會嫌棄我拖累您?”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低垂了下來。偏生他眼睫毛生的又長又濃密,此刻如鴉羽一般輕輕的顫動著,一副看起來很悲傷很愧疚的模樣。
許興昌果然中計。哪裡還板得住一張臉?連忙搖著雙手解釋:“哎,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拖累我的事。你這傻孩子,心裡怎麼會這麼想?”
以前他對許攸寧其實沒有這樣的小心翼翼,反倒有些糙養。男孩子嘛,以後大了,身上責任重大,哪裡能稍微有點事就脆弱?從小磨礪出個堅強,輕易不認輸的性子很重要。但自打許攸寧斷了一條腿之後,許興昌就特擔心他會想不開,做事說話再沒有從前那樣的隨意了。
許攸寧心中感動。不過眉眼依然低低的垂著,說話的聲音較剛剛更加的輕,也更加的悲傷。
“可是我心裡總覺得拖累了爹,要不然爹您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成家?”
說到這裡,他終於抬眼看許興昌。不過眉眼還是往下耷拉著的:“這些年因為有我這個累贅的緣故,沒有人願意嫁給爹,我心裡一直愧疚不已,覺得很對不起您。現在終於有個人願意嫁給爹了。而且剛剛聽爹和荷花嬸子說的話,那個人也是個品行很好的人。可是爹您為什麼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不是想要我心裡一直懷著對您的愧疚過活?若果真如此,兒子自然不願再拖累您。明日我就離開這裡。這樣您才不會因為我的拖累毀了您原本好好的一輩子。”
越說到後來他說話的聲音越輕,眉眼也再次低垂了下去。
許興昌看了,心中忍不住的軟了下來。
他原就是個嘴笨的人,沒有自己兒子伶牙俐齒。現在許攸寧這一番話又有理有據,有規勸也有脅迫,他聽了,張了張嘴,竟然不曉得該怎麼辯駁。
許攸寧很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一見他雙目呆愣著失神,立刻趁熱打鐵的繼續勸說:“爹,這門親事您還是應下了罷。您若是不應下,兒子心裡愧疚啊。都是我拖累了您。”
這兩句話說的甚是誠懇,望著他的目光竟隱隱帶了幾分祈求。
許興昌心中一酸。
唉,這孩子心裡怎麼會有自己拖累了他的想法?若他現在不答應這門婚事,只怕這孩子真的能做得出來離開家的事來。
一衝動之下,連忙說道:“你莫要胡思亂想。這門親事我應下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