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龍塘村的族規和祖宗家法來約束葉細妹?
許攸寧的這一番話,就如同打蛇打七寸,正好打在了點子上。看他葉修文還能有什麼話說。
葉修文確實沒有話來,也愣住了。
而且非但是他,屋裡的其他三個人也都愣住了。
剛剛屋裡一番吵鬧,大家都沒有注意到許攸寧和葉蓁蓁。就是悄悄出去的那兩個人看到許攸寧和葉蓁蓁,心裡也只認為他們兩個還是孩子,這是不放心許興昌和葉細妹,才特地過來站在門口觀望的。心裡又著急去叫房長和柱首,所以也沒有告訴屋裡的人他們過來的事。
哪裡曉得許攸寧這個‘孩子’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震驚四座。
許興昌當先轉過身來。一見許攸寧和葉蓁蓁站在門外,就震驚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過來了?”
見許攸寧身子倚靠在門框上,手裡駐著根棍子,四處望望全不見他坐的那張輪椅的蹤跡,忙趕過來要扶他。又問:“你是怎麼過來的?你坐的那張輪椅呢?”
葉細妹這時也轉過身往回走,一面說葉蓁蓁:“你這孩子,不是叫你跟你哥待在家的嗎,怎麼你們兩個還過來了?這裡這麼亂,要是不小心傷到你們兩個該怎麼辦?”
目光四下望望,也沒有看到許攸寧坐的輪椅,就問葉蓁蓁:“你哥的輪椅呢?”
葉蓁蓁回手往院門外指了指:“在院子外面。”
葉細妹聽了,趕忙的往外面跑。看到那張輪椅果真在院門外面,忙兩隻手握著提進來,扶許攸寧在輪椅上坐好。
方才許攸寧一路駐著棍子走進來,又在外面站立許久聽屋裡的人說話,一直單腿站立著,早就很累了。無非是一口氣在支撐著。現在在輪椅上坐下來,才得松出那一口氣來。
而待鬆了這口氣,才發現衣裳後背已經被汗給浸溼了。就是額頭上也有汗珠沁出。
葉蓁蓁在旁瞧見,就從懷裡掏了塊手帕遞過去。
因為原身以前坐著的時候都會留口水的緣故,所以葉細妹就特地做了好些個手帕,好教原身隨身攜帶著。雖然這些手帕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料子做的,只是一般的布料,但勝在漿洗的很乾淨。上面甚至還殘留著淡淡的皂角香味。
許攸寧原本是個極愛乾淨的人,旁人的東西他是從來不會用的。但是這會兒葉蓁蓁遞過這塊手帕來,他還是想也沒想的就接過去了。還立刻抬手就用這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擦過之後,抬起頭目光平靜的看著葉修文和虎子奶奶,身上有著與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沉靜和穩重。
葉修文和虎子奶奶這會兒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目光直直的望著許攸寧。
虎子奶奶還好,上次才在許興昌家裡吃過喜酒,認得許攸寧,而葉修文常年不著家,就算在家也不怎麼出門。但小孩兒嘛,長大了的模樣跟小的時候多少都會有點變化,所有這會兒葉修文望著許攸寧一時都沒能認出來。後來見許攸寧手裡駐著棍子,許興昌和葉細妹又趕過去跟他說話,拿輪椅扶著他坐下,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許興昌那個撿來的,斷了腿的便宜兒子。
忽然又一眼看到站在許攸寧身邊的葉蓁蓁。穿一套茜紅色的褂子和褲子,腰裡掛著一隻小葫蘆。頭上扎著丫髻,生的五官精緻,小小年紀就已經很秀麗,不難想象等她長大了相貌會是如何的出眾。
鎮上勾欄瓦舍裡的那些窯姐兒都是自小買進去調、教的,葉修文算是裡面的常客,有些時候會特地叫老鴇將那些雛兒叫出來。或是坐在一旁彈唱剛學會的小曲兒,或是乾脆陪他喝酒調笑,所以他這一雙眼睛看女人還是很準的。
現在他就覺得,他自問這些年也算是看過好些雛兒的人了,可就葉蓁蓁的這個相貌,就他看過的那些雛兒,沒有哪一個能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