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笑著點頭:“繡的不好,大伯母可不要見笑才是。”
“你這孩子,”楊氏嗔著她,“若這都要說繡的不好,那這世間可就再沒有繡的好的了。”
又拿起鞋來細看。同坐在左手邊第一張椅中全的婦人笑道:“你來看,沅姐兒繡的可好不好?”
那婦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穿了胭脂色撒花緞面的長襖,生的一雙柳葉吊梢眉,雙目精明外露。
這是大伯父一母同胞的妹妹,父親的姐姐沈氏,閨名喚做碧萱,早些年嫁給了臨安伯庶出的小兒子為妻。
不過沈氏卻是個極有福氣的。想當年她嫁到臨安伯府的時候,丈夫上頭是有兩個嫡出的兄長的,爵位原是絕不可能落到她丈夫頭上的。可她嫁過去不到三年,她丈夫的那兩位兄長就相繼都死了。一個兄長無所出,另一個兄長只生了一個女兒,於是最後這臨安伯的爵位竟然落到了沈氏丈夫的頭上。
沈氏丈夫心中認為這是沈氏有福氣,旺他的緣故,所以對她便十分的好。而沈氏自己也是個爭氣的,進門一年的功夫就生了個兒子,後來隔了兩年又生了個兒子,這下子她在臨安伯府裡的地位可是誰都撼動不了了。
沈氏見問,便就著楊氏的手也看了一眼,隨後笑道:“這繡的可真是十分的好。沅姐兒的女紅針線可較以往進益了不少。”
說著,又抬起頭來細看沈沅。
沈沅穿了玉色緞面的長襖,月白色的細褶裙,面上帶了淺淡的笑意,正微垂著眉眼站在那裡,看著十分的平和恬淡。
沈氏心中有些吃驚。
她的這個內侄女兒她是知道的,性子極嬌蠻的一個人。偏偏她又生的極好,只站在那裡便明豔照人,讓人無法忽視。但眼前的這個人……
縱然沈沅穿了這樣素淨的衣服,但容貌依然是嬌媚無倫的。可她周身看著又這樣的平和恬淡,身上再無一絲以往的嬌蠻氣,完完全全的就是大家閨秀該有的那種端莊大氣。
這可真是難得了。
沈氏就嘆道:“沅姐兒果然是大了,懂事了。”
總是她母親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不然也不至於讓以往那樣嬌蠻的一個小姑娘變成了現如今的這個樣子。
沈沅已經上前對沈氏屈膝見禮了。沈氏讓丫鬟扶了她起來,又說著:“姑母也有許多時未見你了。往後你得空了,就去我那裡走走,陪我說說話兒。”
沈沅態度謙和的應承下了。
她記得沈氏是正月二十的生辰,年後她壽辰的那日,少不得的也要去給她拜壽。
沈瀾,沈湘和沈泓這時也都對楊氏磕了頭,拜了壽,分別奉上了自己的壽禮。又對沈氏這個姑母也都見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