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趕忙上前檢視,她拍了拍關言的臉,見他毫無反應,當即用手指按壓關言的人中,聽到關言猛地咳嗽幾聲後,撐起他的胳膊,扶著他去中庭休憩,一路沒有回頭看過宗仁。
宗仁沉默的看著曲昭扛起關言半邊身軀的背影,由大到小,轉過一個拐角口,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錦衣廣袖裡,宗仁的指骨用力的捏了一下,白皙的手背上經絡浮起。
宗仁知道,關言是曲昭在塞北結交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宗仁,他缺席了曲昭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年,而那十年,曲昭和關言不知道共同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們成為生死之交。
正因如此,宗仁的一顆心酸酸漲漲,宛如泡進醋缸被密封起來,充斥著嫉妒,醜陋無比。
片刻後,宗仁餘光裡瞧見曲昭自安置關言的寢間裡走出來,他剋制的吁了口氣,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緒,一雙眼眸恢復了平靜,甚至在曲昭回到他的身旁時,他還能仿若無異的說了幾句關心關言情況的話。
「關言沒有大礙,我們繼續查案吧。」曲昭揉了揉宗仁束著墨發的腦袋。
宗仁乖乖的蹭了曲昭的掌心一下,而後繼續原來被關言打斷的推演,「這套血衣出現在小柴房裡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兇手的作案現場在莊園以外的地方,他單獨把一套衣衫連著羊皮紙和羅盤手工藝品藏在小柴房裡面。
另一種是兇手作案的現場就在這附近,甚至說就在原地,這套衣衫幾乎被濕透了,他要挪動或者處理掉老李的屍體,附近一定會有沾染了血跡的地方,那樣的話,流血不止的傷口可以幫助我們確定屍體的移動方向。
顯然不可能是第一種情況,犯案後要特地把能夠證明老李身份的衣衫拿到莊園的小柴房裡,這不合常理,他沒必要留下一道線索幫助我們破案。
那就只剩第二種可能。」
曲昭環視一週,屈指搭著下巴,「按照你說的,我們可以順著血跡的方向來判斷老李屍體的最終去向。血跡掉落在黃土地上凝固後會結成黑褐色的斑痕,相當顯眼。可是空置的黃土地上卻不見任何乾涸後的血跡。」她頓了頓,繼而蹙眉道,「只是這附近堆疊的雜物、柴薪、秸稈未免太多了,都礙著姑奶奶看路了。」
宗仁不著痕跡的勾起唇角,「姐姐,我想這裡的雜物、柴薪、秸稈就是用來遮掩血跡去向的障眼法。」
曲昭恍悟,笑著揉揉宗仁的腦袋。
宗仁回報曲昭以一笑,而後冷靜的指揮著士兵們有序的把堆積如山的雜物、柴薪、秸稈都轉移到莊園的四合院子裡疊放。
曲昭見狀,自然沒閒著,別計程車兵都是一捆一捆抱著柴薪往外運,天生力大如牛的曲昭小將軍是裝著幾籮筐高過她腦袋的柴薪用緞靴一踹,壓得嚴嚴實實後馱著往四合院裡運。
一切就如同宗仁推理的那般,在清空障礙物後,曲昭看見了小柴房陰面和後庭院牆之間一道夾縫裡,黃土地面幾乎是呈現出大攤的黑色斑塊,蔽塞的夾縫原本一直堆疊著雜物,新鮮的空氣湧進來後,帶出一股汙腥的血味。
宗仁的目光自地面上已經凝固的血跡往上,停在光禿禿的土牆上,他用指腹捻了捻陳舊的牆灰,放在鼻尖下輕嗅,確定兇手沒有在這面牆上鋪蓋新的黃土來掩蓋血跡後,有了進一步的推演,「姐姐,血跡沒有延伸到後庭的其它地方,說明兇手是背著老李的屍體翻牆離去了。
血跡沒有延伸到後庭的其它地方,說明兇手就勢翻過土牆,把老李帶出了莊園。
而這面土牆沒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跡,這或許是一個巧合,但這個巧合建立在兇手冷靜、迅速、且遊刃有餘完成這一切動作的前提下。若是兇手力氣不夠大,或是殺心不夠重猶猶豫豫,根本不可能實現這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