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仁說話間,輕輕把燃燒的火苗往秸稈堆裡一拋,而後他善良的補充道,「這個天時極冷,秸稈也燒不死人,在附近找個雪堆裡滾兩圈就滅了。若是實在滅不了火,你們往北走一里路有一條溪河,往冰水裡淌一淌,權當提神醒腦了。」
頃刻之間,飄雪的夜空中,火苗落在密密麻麻的秸稈堆上,火勢蔓延起來,人們著急忙慌的逃命,生怕自己被燒到了,卻是引發了踩踏疊著摔倒了一起,周遭驚叫哀嚎一片。
宗仁回身拉起曲昭就往京城跑,翻過那道高聳的城牆,穿過空落無人的長安街,很快便來到了大理寺卿府邸外。
一片夜霧裡,曲昭竄至府邸的高牆上,眯眼在繁複的碉樓遊廊亭閣中,找到了水波瀾瀾的湖上亭閣裡亮著的那盞小燈,她指指那簇微光,低聲朝宗仁道,「宗合清果然還沒有睡,居然坐在湖上亭閣裡觀雪,真是好雅興!也是,成功只在黎明後了,這樣一個夜晚,他又怎麼能睡著,我們這就去找他算帳,讓他知道倒在黎明前的滋味。」
曲昭很講義氣的拍了拍宗仁腦袋,「你放心吧,姐姐一定給你報仇雪恨。宗合清想害死你,得先過我這一關,我把他綁在府邸裡,用麻袋套住他的腦袋,狠狠修理一頓,看他明日還怎麼上朝。幹完這一票,我們就逃去塞北,保證那些官兵找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我們。」
宗仁眼神暗了暗,他拉住曲昭的手問她,「姐姐,這樣的話,你和我就變成了逃犯了,你何必為我擔下這份罪責?」
曲昭鼻尖哼出一聲,「你別裝了,我瞧你心裡都要高興死了,還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得清楚,我們是睡過的關係,你光溜溜的樣子我都見過,你現在耍什麼小把戲我都能一眼看透。我以前答應過要罩著你,不是說說而已,哪怕我知道你比我厲害,你也要記得我以前說過的那句話:一日小弟終身小弟。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姐姐保護弟弟是天經地義的。你挨欺負了,那我就不能讓宗合清好過。」
我願意,為你變成一個逃犯,總比只能看你背負冤案至死要好。
「你不就想聽我說這些矯情話嗎,聽夠了嗎,滿意了嗎?」曲昭揪起宗仁的耳朵,狠狠擰了幾下。
宗仁耳朵漫上一簇簇紅,他忽然就低頭捂住自己的臉,偷偷抹掉了眼底的濕意,認真的點了點腦袋,而後他偏頭湊過去親了曲昭一下,「謝謝姐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高興,可能兩三天夜裡都會高興到睡不著覺那種高興。只是我不會讓你成為逃犯的,此事還有解法。」
曲昭:「」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一番,宗仁壓根就是運籌帷幄著呢。
曲昭虛偽客氣的笑了一下,反手就是一巴掌糊在宗仁腦袋上,咬牙切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要是再憐惜你一次,我姓豬,叫豬昭昭!」
宗仁委委屈屈把自己的腦袋探到曲昭眼皮子底下,撒嬌道,「姐姐,你幫我揉一下腦殼子,我被打疼了。幫我揉一下我就跟你說,」他謹慎的瞥了曲昭一眼,立馬改口道,「算了,姐姐不幫我揉我也跟你說,我什麼都跟你說。」
哼,這還差不多。曲昭滿意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甚至親了一下被她蹂躪的不像話的紅耳朵。
唔,宗仁舒服到不自覺地眯起眼睛來。
宗仁同曲昭分析道,「人的秉性決定人的行為,我認為宗合清不會清洗掉所有的『證據』:因為他貪。
黑產可以清洗掉,財產可以栽贓嫁禍到我頭上,簽字蓋章可以仿寫仿刻。但是一個人數十年來持續操縱黑產斂財,是真的能夠自此收手不幹嗎?這麼多年來宗合清早已經盆滿缽滿金山銀山,他有無數次停下收手的機會,卻等到了出任太傅之前不得不收手的時候才開始清洗黑產。可見宗合清此人,貪慾極重。
古人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更何況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