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起身,去炊房勺了水淨手,眼前就遞過一塊小小的皂角,她嘴角抽了抽,原本已經準備甩甩水珠子完事的曲昭只得又拿皂角過了一遍手,誰叫她養了一隻有潔癖的書生。
曲昭看著指尖擦出來的泡沫,突然同宗仁說道,「剛剛我不是介意你去碰女屍的下體,我是想著我來碰會好一點,雖然說人死後是肉身是被捨棄的,但我想李信月有得選,還是希望我來。」
終於把手洗的纖塵不染,曲昭扭身無比欺負人的用宗仁的白袍廣袖擦手,對面小書生不敢有任何怨言,甚至認真的幫她抹乾淨水珠子,兩人衣袍摩挲交著,一起踱步出炊房,在李信月購置的新居里繼續走動檢視起來。
曲昭專心查案,不知不覺半日過去了,原本懸在空中的太陽已經西沉山下,案件的進展停滯,他們仍是沒有查詢到新的線索,可是日光已經熹微,夜裡不便查案,只能暫時打道離開。
曲昭抿了抿嘴,走到宗仁身後,不輕不重的撞了他肩膀一下,如實說道,「姐姐是個急性子,專長就是打架,不是查案,空有一身功夫又用不上,沒有頭緒的時候就容易煩躁,你安撫一下我。」
宗仁愣了一下,看著柴扉門外一本正經站崗計程車兵,他偷偷小聲道,「那我抱姐姐一下,他們都笨笨的,不會知道的,你還是最厲害的曲昭小將軍。」
曲昭不客氣的抱了上去,然後抬頭碰了碰他飽滿的唇,「再親一個,賞你的。」
宗仁耳朵紅紅,口吻卻格外認真,「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現場,是犯罪就必留有痕跡,我就勢必能夠破獲案件。我接任大理寺卿一職幾載以來,我所經手的案件悉數告破,從無例外。」
話音剛落,柴扉門外響起一道有些怯怯的女聲,她詢問道,「請問你們是何人,要守在信月的新居門口,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曲昭順手拉開柴扉門,見到一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人,幾乎要矮曲昭一頭,她綁著碎花格子頭巾,手裡提著一個用方布蓋住的竹簍,她回復這個年輕女人道,「我們是大理寺,正在調查一樁案件,請問你這時候造訪李信月新居,是有何事?」
年輕女人膽子小,下意識後退了半步,挑開蓋住竹簍的方布,「我是信月的朋友,年節快到了,我給她採了一筐小蘑菇,想著送過來給她嘗嘗。」
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同曲昭道,「信月是一個好人,她是絕對不會做非法之事的,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出於破案前的保密需要,曲昭並不能將實情告知李信月的友人。曲昭抿了抿嘴,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來送李信月年節賀禮的友人只以為李信月惹了麻煩,還在為李信月說話,卻不曾想過李信月已經命殞,再不能出來見友人一面,更別提吃她送來的新鮮蘑菇了。
這時,宗仁看著那竹簍裡滿滿當當的小蘑菇,「冒昧問你一下,周朝年節送禮的習俗歷來都是送肉不送菜,價格由高到低依次是牛羊雞豬兔魚,寓意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富得流油,我看你的頭髮上別了一支做功和成色都不差的寶釵,並非買不起肉的人,而新鮮蘑菇的價格不比魚便宜,你為何要送李信月一竹簍蘑菇?」
年輕女人愣了愣,「因為信月吃素啊,她堅持不吃肉已經很多年了,周圍親友都知道,而我認識信月十餘年了,我當然不會送她肉,那純粹是噁心她。」
曲昭先是想起老頭子提過來的兩斤臘肉,心裡罵了幾句髒話,攤上這樣的父親,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
而後,曲昭想起石桌上沒有吃完的兩道菜,分別是紅燒豬肘,和松鼠桂魚,都是不摻素的肉菜。
李信月當然是不可能會為了賴蓋特意從菜場買肉做這兩道菜,這幾日菜場已經準備休市了,所以她的炊房也已經備好了足夠過年節的各種素菜,那裡是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