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想了一想,道:「此事雖然危險,但玉奴也並非沒有成算之人。況且他姿容不凡,雖然他心中不喜,但果真遇上危險,也多能逢凶化吉。」他微微一笑,又道:「否則玉奴又如何能說動陛下呢?」
劉協一噎,摸摸鼻子,笑道:「同是在朕身邊多年,怎麼旁人都不及子脩性情安穩呢?」
曹昂垂眸,掩下心緒,輕聲道:「臣不過痴長他們幾歲罷了。」
益州永寧郡。
此地原本是巴郡的一部分,興平元年,新來的州牧劉璋將巴郡一分為三,其中江州至臨江便改名為了永寧郡。
此刻臨江北岸的商販洗衣婦中忽然一陣騷亂,人們紛紛避讓。
原來是來了一夥輕薄少年。
只見這群少年,個個頭插鳥羽,腰繫鈴鐺,攜弓挎箭,一路走來,叮鈴作響。他們坦然走過人們讓出來的路,偶有幾人還隨手從商販未來得及收走的攤子上撿兩枚果子。眾商販雖然心中不忿,卻還要堆出笑臉來,待他們走過後,才搖頭嘆息
「嗐,這幫子錦帆賊!」
這些少年才不管人們怎麼說,徑直上了岸邊相連的輕舟。
那停靠的輕舟,竟是以錦繡維繫的。在這樣的戰亂之時,可見船主人的豪富。
為首的少年小心挑開輕舟簾幕,彎腰探身進去,笑道:「甘大渠帥,還看書呢?」
甘寧斜臥倉中,正按著一本《左傳》苦讀,恰好遇到一字,怎麼都記不起念什麼來,忽然被打斷,大感不悅,翻身而起,一把揪過少年頭上的鳥羽,罵道:「老子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打擾老子讀書!」將那鳥羽往倉內火爐上一燎燒化了,又道:「早叫你們把這鳥毛拔了,鈴鐺也解了,叮叮噹噹吵死人!」
沈彌撓撓頭,有些心疼得看著被燒成黑棍的鳥羽,這可是他精心挑選的。他癟癟嘴,道:「這不都是當初跟渠帥您學的嗎?如今您捧起了書本,嫌棄兄弟們輕浮了。那您是成長了,但兄弟們那不是……還年輕嘛。」
甘寧眼睛一瞪,罵道:「你說誰老了?」
「不是,不是,」沈彌忙笑道:「弟弟不是那個意思……那什麼……」他忙轉移話題,「弟弟這次是來請渠帥的,婁發來信,說他這次在江中又盯上了一隊富豪,隨從足有百人之多,是筆大生意。請您去親自坐鎮呢!」
甘寧重又躺下來,翻開書,「老子不去。」
「這……」
「老子好歹也二十的人了,以後不帶著你們瞎胡鬧了。」
沈彌大驚失色,在旁邊跪下來,覷了一眼老大手中的書,一頁字不認識一半,囁嚅道:「老大,這書到底有什麼好看?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如今連弟兄們也不要了嗎?」
甘寧踹他一腳,「跟老子這哭天抹淚裝女人呢?你怎麼不想想以後?咱們劫船的名頭已經響遍益州與荊州,各處也有派人來跟老子兜搭。老子暫時還沒想好跟哪一處做官,先讀點書,做好準備。」又道,「等老子做了官,還能忘了你們?你也快回去讀點書,換身行頭,以後跟著老子出去,不要丟了老子的人。」
沈彌傻乎乎聽著。
忽然就聽船外又快步來了一人,那少年隔著簾子道:「渠帥,不忙過去婁發那裡了。婁發說大生意黃了,那人看著侍從眾多,劫下來一看,卻滿船艙都是竹簡書籍。」
甘寧聞言,卻是眼睛一亮,起身拔劍,出了船艙,斬斷繫船的錦繡,毫不心疼,問道:「婁發在何處?」
「就在臨江三段處。」
甘寧這便命人搖起輕舟,借著水勢,迅疾而去。他趕到之時,就見江心倒扣著幾隻沉船,被沉船所阻,有十幾隻木箱浮沉在水面上,其中有幾隻木箱破損開啟,露出裡面密密的竹簡來。
「把東西都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