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是說要陪著陛下,怎麼得空來尋我?」
對面的錦衣男子,仰身斜靠在圈椅裡,忍著某處不可言說的痛,面容露出幾分病態白,薄薄的眼瞼掀起,定定瞧了舒筠片刻,慢慢露出一絲苦笑,
「那日你來瞧我,我不得空,今日先尋你,是想告訴你,我好著呢,你別擔心」
裴江成今日並不想來,可他不得不來,這幾日諸多狐朋狗友來府中尋他,被他以風寒病症給擋了回去,後來不知怎麼驚動了太上皇,太上皇遣宮人問詢,若再不露面,便瞞不住了。
無論如何,不能讓旁人曉得,他傷了那一處。
他手中把玩著一串瑪瑙珠子,唇角掛著溫和的笑,甚至語氣還捎帶幾分哄的意味。
「你事事將我放在心上,我也不能辜負你一片好意不是?」
舒筠聽得這話,沒由來湧上一股噁心,只垂下眸道,「你沒事便好」
裴江成又將侍從準備的一盅羊乳推至她跟前,柔聲道,「你今日赴宴,必定起得早,也不知填飽肚子沒,我擔心你,特意給你捎了一盅羊乳來,快些趁熱喝了。」
他嗓音極為溫潤,醇和清亮,與那單薄寡然的面相,形成鮮明對比。
一如既往情意綿綿,實在是看不出半點端倪。
舒筠眼底漫上一片潮氣,黑白分明的杏眼愣愣看著裴江成,這樣的他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背叛了她,他是如何一面與堂姐苟且,一面又對她情意綿綿的。
舒筠捧著羊乳小口喝著。
裴江成看著溫順的未婚妻,在她眉睫垂下那一瞬,無聲地嘆了一氣。
未婚妻今日彷彿並未刻意裝扮,只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薑黃褙子,一條鵝黃點綴桂花的襦裙,腰間束著碎花腰帶,往下繫著一塊碧玉墜子。
細碎的金芒順著裙擺流淌,耀如明珠的烏眸要眨不眨,雪膚杏眼,桃腮丹唇,連著那一臉嬌嗔竟也現出幾分傾城之色來。
美則美矣,就是無趣了些。
不許他親,不許他碰。
這張臉若按在舒芝身上便是完美。
裴江成在舒筠瞧不見的地方,露出一臉遺憾。
待舒筠喝完,裴江成頃刻浮現一臉溫煦的笑,體貼地遞去一塊雪帕,隨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眉間的輕倦和肆意也隨之溢位,
「筠筠,我今日要伴駕,怕是不得空陪你,陛下這人規矩極重,你可千萬別在園子裡亂跑,若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舒筠捧著雪帕愣愣點頭,「我曉得」
當今聖上文武雙全,雄才偉略,他趁著太上皇春秋正盛坐鎮中樞,御駕親徵,領著數萬雄兵將那蒙兀鐵騎趕去了漠北深處,重振了絲綢之路,聽聞整整三年,陛下巡視邊關,將邊防治得如同鐵桶,直到年前才回京。
舒筠雖未見過天顏,卻也耳聞這位年輕帝王殺伐果決,甚有氣魄,
「世子放心,我待會便去尋我的手帕交,在摘星樓待著,哪兒都不去。」
未免不參選的貴女無趣,皇城司特在摘星樓設歌舞奏樂,給姑娘們解悶。
裴江成滿意了,臨走時順手要揉舒筠的面頰,被舒筠羞憤地躲開了,裴江成失望地搖了搖頭,緩步離開。
舒筠望著他瀟灑的背影露出幾分怔忡,她很想自欺欺人,權當那日的事是個誤會,可惜不成,將心中酸楚忍下,舒筠咬著牙吩咐芍藥,
「你悄悄跟上去,瞧一瞧世子是否與二姐會面。」
舒筠昨日便把計劃告訴芍藥,芍藥作了一番準備,她去到屏風後將外衫褪下反過來穿上,喬裝打扮踵跡淮陽王世子而去。
今日皇家賞花宴,每府扈從皆有定數,一名貴女只許捎帶一個丫鬟,舒筠身旁只有芍藥,人手顯然不